下了最得力的心腹守城,為了安舊人的心,各官各職是早就定下了的。
只是他們裡面文臣到底不多,很多事情都是書信請示顧寒江,如今裴慕辭剛一回來,右相就召集了一眾人等,在忠議殿侯著商量瘟疫的事情。
進門的時候,羲知差點被門檻絆倒,踉蹌一步後穩住身形,窘得抬不起頭。
裴慕辭拍拍他的肩,低聲吩咐了兩句,他領命退後,去辦主公交代的事情。
右相等人此刻迎上來,見裴慕辭身邊都沒個體己伺候的人,面面相覷後,都從同僚眼中看見了些昭然若揭的心思。
裴慕辭走至上位,殿常侍入宮伺候時間久,是機靈的人,唯唯諾諾的奉上盞茶,捧到主子手邊,閉上嘴安安靜靜的退下了。
他多看了小太監幾眼,頗有讚賞之意。
擁在大殿內的眾些大人此刻很有默契地安靜下來。
雖說都是從頭跟著裴慕辭到這一步的人,但是誰又說得準之後以後會是什麼光景?若裴慕辭身邊有個人是他們府裡出去的,不論常侍也好,宮女也罷,或者有幸入得後宮,那以後也能有個照應。
聽說裴慕辭從前是未立府成親的,也沒聽說有正妻人選。
且不說那中宮之位,就論從品的貴妃四妃,也是光耀門楣的。
下面站著的人年歲不大,尚未有兒女,都開始把主意打到了家中么妹身上了。
裴慕辭將底下人眼眸中的計較看得清楚,半靠在扶手上,拿著杯蓋一搭一搭的掛著茶麵上漂浮的沫子。
待眾人反映過來的時候,有一下沒一下的剮蹭聲已經很刺耳了。
而裴慕辭卻如同品聽仙樂似的,反覆颳著杯壁。
以右相為首的一列頓時覺得額角有冷汗滴下,忙不迭地掀袍,跪請寬宥。
裴慕辭抬眼,輕揚的唇角依舊,只是弧度中的冰冷之意一閃而過,快的像是錯覺,又令人難以捉摸。
他起身扶起右相,笑得不染一絲塵埃。
“不是要商討瘟疫對策嗎?怎的突然跪下了。”
眾人不敢起,只覺的殿內的氛圍陡然幽怖,連抬頭看一眼都是不敢。
好長一段時間群龍無首,讓他們忘記了自己跟的這位主子,是從暗獄裡一點點爬上來的。
這樣的人,面上有多如沐春風,底下的手段就有多不近人情。
裴慕辭臉上的笑意開始凝結,退散得毫無徵兆,薄唇抿起,嗓音冷淡,“既然知道了,便沒有下次,再有旁的心思,都滾回南朝去。”
說罷,他重重蓋上茶蓋,氣勢冷的攝人。
眾人俯首稱“是”,冰涼僵硬的四肢才開始慢慢回暖,能夠不著痕跡的活動幾下。
待右相將各州府的情況呈上,裴慕辭有條不紊地接手,分條交代。
原本焦頭爛額的雜事,被他捋的井井有條,時不時點了幾個官員交代幾句,倒也還算和諧。
底下的人瞧著他嘴角重新掛起的弧度,又開始揣度起來。
登基大典後主子不可能空置後宮,也不可能不需要朝臣的支援,總歸是要充盈後院花花草草的,為何就不能有自家女子一份呢?
各派人各懷琢磨,又覺得自己所想正是人之常情,心裡難免也自認理所當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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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寒風到底凍人,特別是人少地闊的地方。
清嫵心中期盼,小跑幾步後撥出的氣已經可以形成白霧。
甘泉宮沒幾個伺候的人,但暗處潛伏的氣息不少,與她印象裡記得的樣子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