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讓雙腿上架著一臺筆記本,他一邊打字,一隻手裡,食指和無名指夾著一支菸,時不時地吸一口。頹靡又厭世。
“你為什麼不追她?”沈以星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陳知讓總說她笨,可他們是親兄妹。哥哥那麼聰明,妹妹能笨到哪裡去?
就像商從洲說的,沈以星只是不擅長讀書,她有她擅長的方向。
書吟也常說,沈以星是大智若愚。
其實,沈以星都知道,什麼都知道。
“我明明給了你那麼多機會,那麼那麼多機會,不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嗎?哥,你明明是喜歡書吟的,你為什麼不願意為了她,主動一次呢?”
沈以星站在他對面,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煙霧瀰漫,她看不清他,也看不懂他。
膝上型電腦泛著的白光照在陳知讓的臉上,他臉本就白,這會兒有種病態的憔悴。可他眼神是冷的,像裹挾著淬冰。
“喜歡她——”他沒情緒地嚇笑了一聲,眼梢挑起,冷冷地將她的目光揪住,“沈以星,你還是那麼天真,覺得僅憑喜歡,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不然呢?”
“我喜歡她有用嗎,你怎麼不問問她,喜不喜歡我呢?”
“你學學我不行嗎?我怎麼走進她心裡的你不都看在眼裡嗎,你學我,很難嗎?”
“很難。”陳知讓沒有任何猶豫。
沈以星氣的胸腔連綿起伏。
再看陳知讓,他竟還有條不紊地,一邊抽菸,一邊敲打鍵盤。
氣的沈以星一把奪過他指間的煙,冷言諷他:“既然不願意低下頭追她,那不就代表著你不喜歡她嗎?不喜歡,你現在在這兒抽什麼煙?”
抽菸,無外乎是煩到心焦。
陳知讓敲打鍵盤的動作一滯,再抬眸,他神色裡,只有無可奈何。
他低沉著嗓,啞聲道:“星星。”
“……哥。”沈以星不理解,“書吟她是那麼好的人,我敢保證,你遇到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沒有她這樣的努力,優秀,善良,除了家境不好以外,她找不到任何缺點。”
“可這偏偏是我最看重的,星星,我要找的是結婚伴侶,不是戀愛物件。”此刻的陳知讓,是被社會世俗浸泡的渾身寫滿了世故利益的人,“我要選擇的結婚物件,是——她和她的家族,起碼有一個能幫到我的事業。”
沈以星眼裡寫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年少時,她最厭惡的追求者型別,是覺得她好看就來追她。她太清楚那些人心裡的想法了。因為有個長得漂亮的女朋友,帶出去很拉風。比起女友這個身份,她更像是炫耀品,戰利品。
所以她一度很討厭陳知讓,因為在問到他喜歡什麼型別的女生時,他只說,漂亮。
後來她說服了自己,畢竟他外形條件如此出色,找個漂亮的,不過是找個與他般配的。
但她沒有想到,多年過去,陳知讓是她最親近最敬仰的哥哥,卻還是她最討厭的那種人。
——“成年人的愛情,是權衡利弊的取捨。”
“陳知讓,”沈以星擦去眼角淌下的淚,咬牙,“你在讓我失望這一件事上,可真是沒讓我失望過。”
陳知讓重新點了一根菸。
他吞雲吐霧,說出的話,卻還是關心她的:“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回家吧,你出差回來,一定累壞了,回去休息吧。”
回應他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
極重。
極響。
震的他手裡的煙,燃燒,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