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再行提拔。但如今形勢所迫,惠明帝便有些顧不上原本的打算。
荊州州牧早已於去歲秋後問斬,荊州十三城的府尹打入天牢,其中有七人與荊州州牧一同問斬。惠明帝憶起周博雅去歲去荊州半載,也曾管理過東陵城政務。想著若當真無人接替,周博雅是不失一個好的人選。
若是有他法,惠明帝其實是不想動周博雅的。
於他來說,此子天生靈秀聰慧,行事頗有章法。若提用得當,將來便是大召的肱股之臣。惠明帝有意歷練他,並不想他年紀輕輕便站得太高。然吏部呈上來的名單裡,可堪大任的人委實太少。地方如今百廢待興,形勢嚴峻,急需有能之士去綢繆建設。
思來想去的,他心中十分猶豫,遲遲做不來決定。
惠明帝便暗暗向周太傅透露了自己的意思,且看他如何看。
周太傅沒有當場表態,直說周博雅外任與否,全由他自行決定。且等他回府詢問過周博雅的意思,再作答覆。
他直言不諱,惠明帝也沒覺得冒犯。畢竟外放任職不是一件小事。大召的官制與前朝大不同,前朝乃三年一任期,大召的地方官任期卻是五年。任期長且不輕易變動,按大召律例,地方官任期不滿私自離開乃瀆職大罪,輕則罰奉降級,重則有殺身之禍。
周家的長孫周博雅一生便是天之驕子。年少得志,三元及第,就任大理寺少卿一職。雖說時常會為查案南奔北走,但大理寺在京城,他的根在京城,到底是不一樣。
下朝後,周太傅便將此事向周博雅通了口風。
周博雅聞言沉默片刻,沒拒絕,只說且等他考慮幾日。周家人踏入朝堂不求高官厚祿,只求所作所為對得起周家門楣,且看子孫如何取捨。
周太傅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兒。人上了年紀,自然期望能兒孫承歡膝下。周家到孫輩這一代,成婚的,尚未成婚的,膝下都還空虛著。周博雅作為周家最優秀的一代子嗣,周太傅素來疼得厲害。若當真外放,五年不能歸京,周太傅難得表露出不捨。
然而如今大召的情勢確實嚴峻,他嘆了口氣,揮袖便示意他自去。
周博雅於是行了一禮,起身離開。
五月過半,京城一晃兒又是夏季,日頭漸漸烈起來。滿園的青綠草木悄然變得蒼翠,掩映著周府亭臺樓閣,雕廊畫棟,顯得綠意盎然。
方氏看著清雋俊雅的兒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自那日親眼目睹了謝思思的慘狀,方氏當時沒發一言,心裡卻好似梗了一塊,久久不能平靜。她素來是個心軟的人,多少年也改不掉這毛病。哪怕知道謝四這般是咎由自取,哪怕心裡厭惡謝四,親眼看到一個如花的女子被糟蹋成了那副模樣,她到底是於心不忍。
心裡頭這口莫名的氣,一直憋到謝家人全搬出了京城。謝家倒了,太子被關了禁閉,謝思思的這件事不了了之,方才發出來。
涼亭裡,方氏捏著帕子,忍不住來問周博雅,到底他從中做了什麼。
在方氏的心裡,自家兒子從小端方有禮,聰慧異常,長成之後更是皎皎君子,光明磊落,清朗如月。她實在不敢想象,周博雅竟也有這般狠辣的時候。謝四雖說可惡,但整治她的手段有千千萬,就是給她一個痛快也好,緣何非要這等殘忍?
方氏的質問,周博雅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端坐在蒼翠的榕樹下,明媚的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他身上,落下斑駁的光影。蒼翠的綠意與光交相輝映,襯得他恍若一尊瑩瑩生輝的白玉像。周博雅放下杯盞,疏淡的神色彷彿方氏說得不過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雅哥兒,”方氏心情十分沉重,“常言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母親並非叫你原諒謝氏,只是你那樣對一個女子,未免太過。況且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