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人身邊伺候的老人,當初隨周大夫人一起進府,伺候周大夫人少說也有三十多年,情分不必尋常。她來收元帕倒也分量足夠。
郭滿昏昏沉沉地被雙喜雙葉駕著,避到屏風後頭梳洗。
為了不叫夫家人看出自家姑娘賴床的毛病,兩人費了老鼻子勁兒。周博雅身為枕邊人,有幸見識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拉鋸戰。只見兩丫鬟抬了這邊那邊塌,抬了那邊這邊塌,郭滿小身板跟沒長骨頭似的,生動地演繹了何謂‘爛泥扶不上牆’。
就沒見過有人身子骨兒能軟成那樣的!
周博雅心中嘖嘖稱奇,饒有興致地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才罷了,眼底不自覺氤氳著一團笑意。
又不是什麼好事兒惹得姑爺側目,雙喜雙葉十分尷尬,為了她家姑娘這麼懶深覺丟臉。好在姑爺也沒揭穿的意思,只多看了幾眼便徑自去梳洗。
說來她們家姑爺跟一般公子哥兒當真有很大區別,擦臉漱口穿衣從不假人手,連沾都不教貼身丫頭沾身。清歡清婉兩人束著手在一旁巴巴看著,想給他擰個帕子不敢上前。
雙喜雙葉只覺得苦盡甘來,她們姑爺不僅優異,還是個潔身自好的。老天爺厚愛她們姑娘啊!
屋裡靜悄悄的,至於擰帕子的水聲。
周博雅雖說不疾不徐的,手腳卻算不得慢。晚一步進來,他穿戴好,雙喜雙葉才將將替郭滿繫上腰帶。淡淡瞥了眼只圍著他打轉兒的清歡清婉,周博雅想說什麼又沒開口,轉身便出了屏風。
這才一出來,就迎上蘇嬤嬤一張黑沉沉的老臉。
周家大房三兄妹都是她看著長大的,蘇嬤嬤在周博雅跟前說話做事那是從不拘。看著人從屏風後頭出來,她也不委婉,張口便問了元帕之事。這事兒可不小,新婦才第一天進門,元帕上就一點落紅沒有,這叫她如何向夫人交代?
周博雅無奈扶額,預感到後頭有的煩了。
果不其然,聽他說郭滿初潮未至,蘇嬤嬤差點沒把眼睛珠子給瞪出來。
在大召,只要不是養童養媳或家中長輩彌留之際急著沖喜,這嫁去夫家的姑娘家可從來沒有初潮未至的情況!蘇嬤嬤震驚地瞥向屏風後頭,憶起方才瞧見的那單薄身板兒,不多想便信了這話。
那這可怎麼辦?夫人昨兒還念著三年抱倆五年抱仨的話。
“大公子,這……”
蘇嬤嬤眉頭擰成了一團,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想不好怎麼措辭。新奶奶進了門,夫人自然就盼著她給周家開枝散葉。可這新奶奶還小孩兒一團的,往後可不得苦死她們家大公子:“夫人若知道,怕是又要……”
想到某種可能,周博雅只覺得頭疼。
他母親旁的都好,就是性子急躁了些。遇事兒急起來,便盡出些昏招兒:“母親那兒,還請嬤嬤多擔待些。新婦年紀尚小,我也才弱冠之年,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