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碎步,一面為自作多情的自己翻白眼。
周博雅不知她此時心中胡思亂想,只是察覺新婦總落在他身後走得太艱難,便回頭瞥了一眼。然後就看到,那厚重的嫁衣底下伸出了一隻白麵團似的小手。白白嫩嫩的,不若一般女子纖細修長,反而是與自身單薄極不同的肉呼呼。
此時那手緊緊攥著紅綢子,因著用了些氣力,手背還凹出了肉窩窩。
這般便就更小巧了,最多隻他手掌心大小,十足地可憐可愛。周博雅看了一眼,再看一眼,鬼使神差又看一眼。心裡暗忖,這雙手最多八歲孩童大小,他這新婦真及笄了?
想著那白乎乎的肉手,周博雅忽而有些怪異的柔膩,寡淡的面孔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落門外的雙喜雙葉看兩人背影走遠,對視一眼,滿面的紅光。
門外圍觀太傅府娶親的一眾鄰里卻是差點驚掉眼珠子。這可了不得!上回娶親周家大公子還不鹹不淡的,這回竟把人給當眾抱起來?這繼室是個什麼來頭?比那國公府的嫡出姑娘還金貴麼?
也無怪旁人大驚小怪,實在是周家這大公子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兒的端方有禮,謙謙君子。鄰里也算看他長大,最是不會人前做那些膩歪孟浪之舉。抱新嫁娘走,實在是打破了他們對他的認知。
不過這時候也沒人管路人心中嘀咕,親事進行得如火如荼。
鞭炮噼裡啪啦地響,周府大門前四五個衣著喜慶的婆子挎著繫了紅絲帶的籃子,手裡抓了大把的喜果子見人就散。誰多說了兩句喜慶話,就再塞一把。雙喜雙葉兩再不敢耽擱,立即抬了腳跟上去。
進了周家的大門,才知道什麼叫一流世家。
郭家在她們眼中已然是頂頂富貴的人家,可如今一比周家。才驚覺這等幾百年底蘊的大家族,郭家是萬萬比不上的。
迎頭便是開闊敞亮的天井,成規規整整的四方形。沿著廊下邊沿種了花草,都是些極少見的草木,瞧著極雅又文氣。廊下掛了紅燈籠,燈籠下則站著垂頭斂目衣著統一的下人。這齊整威嚴的氣氛,十分符合百年書香門第的身份。
丫鬟一律身著綠襦梳統一的雙丫髻;婆子則是翠色褙子,髮絲一絲不苟地全梳上去,顯得幹練又利索。小廝就是褐色幹練的短打,黑色綸巾。所有周家下人,個個身姿筆直。穿梭在廊下,光見人動不見腳步聲,訓練有素比之郭家下人,當真一個天一個地。
什麼叫顯貴?什麼叫氣派?這就是。
雙喜雙葉若有所感,生怕行為不端給郭滿丟了臉。連忙收住四處亂竄的眼珠子,斂住面上略浮的笑,挺直了背脊走。
往東轉是一個角門是一個東西方向的穿堂,大理石砌成的臺階,顯得十分寬敞。過了穿堂,是花園。園中亭臺樓閣,假山,拱橋,清幽的池柳水廊。兩邊抄手遊廊,羊腸小道兒蜿蜒其中。腳下碼著大小一致的青石板,一路從花園這頭伸展到那頭。
遠遠望去,向南的儀門內是一個巍峨的大院落。
正對面紅漆青瓦的正屋與抱夏,兩邊對稱的廂房,鹿頂,耳房。雕琢得巧奪天工的獸首垂掛在屋椽上,正威嚴又肅穆地盯著來人,雙喜雙葉垂下頭不敢再看。正下方放著一個紫檀架子仙鶴古松大插屏。兩邊跪著粉衣丫頭,此時正拿團扇,不疾不徐地扇著香爐。
插屏的背後,隱隱有人影在晃動。
與雙喜雙葉一面走一面震驚不同,郭滿是越走越絕望。頂了個十多斤重的玩意兒,本身又是個動兩下就能駕鶴西去的林妹妹身子,走不到一半她就想往地上癱。
還有多久到?周家到底有多大?可否來人抬個軟轎送她?她走不動了喂!
周博雅一路走得很慢,否則以他的腳程,這時候應當已經端坐於正屋裡頭了。今日為著遷就新婦,一半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