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奚倒未多說什麼,像是早已經知道鄭文會拒絕一樣,就要退下。
鄭文每次看見這位少年都不由感覺到驚奇,如果她未記錯的話,當年跟在公子奭身側的那位少年的性格似乎極其的羞澀,她想像不出那樣的少年最後會與什麼樣的女子皆為夫婦,現在看見那位少年的後人如此的謹慎周到還是不由感嘆一聲。
隨著夏日的到來,整個漢中巴蜀之地似乎變成了一個大火爐,同時不停地有信件從關中地區傳了過來,三秦大地的戰事一直處於膠著狀態,漢王分派手下將軍四出略地,降服了楚王手下兩名諸侯王,在今年年底之時,整個關中之地基本上盡在漢中王的掌控下。
同年,前齊相也在齊地反了,聯合族人直接殺了齊王和膠東王,並在齊地自立為王,同時派兵士攻濟北,殺掉了濟北王。幾乎是在同月,三秦大地和三齊大地正式統一,分別掌握在齊王和漢中王之手,與在東邊的楚王三分天下。
在這場長達半年多的戰役中,漢王這邊損失了兩名大將,先前被封的十八位諸侯幾乎換了一遍,有些王侯可能位子都還沒坐熱乎,就下了臺身首異處。
就算鄭文不在前線,也可以大致猜想得到這場渡關戰役贏得不易,也死傷了不少人。光是從這邊還有巴蜀之地拉到前線的糧食都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有一段時間府中頻繁有人進出,陌生臉孔也多了不少,鄭文還因此見到了漢王手下的一名謀士,對方神色憔悴,連夜趕路回到後方,就是因為前線的糧食問題。
一段時間內,府中用度緊縮,又是讓附近的豪強大族掏出不少糧食才解決了燃眉之急,畢竟今年的新糧還沒有出來。
鄭文那段時間卻是一直待在院子裡,基本不外出,她不想見到一些外人,可能是她一向就很靈敏的直覺告訴她,那些漢王手下之人並非凡夫俗子,眼力驚人,鄭文並不想惹到那些人。
公子奭這段時間明顯的也收斂了不少,不知道是非和她有些同樣的原因,並未再派齊奚出來瞎逛溜,待在自己的小院子裡認真教書,也許是在認真教書,鄭文只能這般猜測。
隨著三秦大地的收復,冬日也真正的降臨,這個冬日沒有鄭文印象中的那樣冷,不過她依舊穿上了皮裘,屋子裡點燃了炭火,這些日子去書樓的時間也少了一些,多半時間都呆在屋子裡,感覺隨著冬日的來臨,她整個人沉寂下來。
冬日是一個適合懷念人的季節。她腦海中的大多數記憶都是在寒冬中,那時她並不孤單,身邊總有人相陪,出門時總有人記得幫她添衣,有人陪她說話,可現在卻不一樣了,鄭林是個熊氣的那孩子,整日和惠小郎君在一起打轉,這個狹小的院子裡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鄭林穿著厚實的皮裘,整個人裹的像一個熊一樣,手裡拿著一根棍子,蹲在雪地上,在雪白的地面上亂畫著,屋簷下的那些僕人都被凍的不停地搓手取暖,只能面前的少年好像被這一場雪帶來了無限的精力。
果然是孩子身上三把火。 鄭文想,她玩雪還是幾百年前呢,那時還有小七,院中的一眾少年,每個人都在院子中央堆了一個雪人,各種各樣的雪人,有一點都不像神女的神女像雪人,有肚子圓鼓鼓的幼童雪人,大大小小排列在院子裡,第二日早晨起來,太陽一照,就都融化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她走上前去,卻發現鄭林蹲在地上是在雪地上作畫。
畫的很抽象,鄭文也沒看出來是什麼。
等過了片刻,鄭林才扔了手中的棍子,搓了搓凍紅的手指間,哈著氣暖著手指傻笑著對鄭文說:「先生,這雪摸久了是熱的誒。」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