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如風般吹動著古池水,帶起點點漣漪。看著他那雙滿含認真的眸子,宋辭只覺得自己的心狠狠跳動了下。
自她記事以來,不管她立了多少功勞,旁人都會在背後嘆道:
……,可惜是個女兒身!
就連他父親,有時也會看著她道:“如此人才,怎麼偏偏就是個女兒呢?”不過,他又笑著說,“也幸得是個女兒。”
……
女子被世道所束縛,覺得相夫教子就是她們的最終歸宿;而男子以三從四德規訓女子,想要她們成為賢妻良母,為自己操持後院,讓自己再無後顧之憂。
可,就是在這樣的世道,他告訴她:性別並不能定義一個人,身為女子又如何?
雖然她從未在意過自己女子的身份,也從未因此而妄自菲薄過,但,當有人親口對她說出這段話時,她內心還是受了極大的觸動,因此忍不住側了目。
看著面前人,宋辭突然笑了笑,接道:“史書由勝者書寫,他們留下的只不過是他們想讓我們知道的罷了。往事已成過去,真實如何早已不可追溯,我們只需要從史書中明理、反思便是了,至於真相如何,對於我們來說毫無意義,不是嗎?”
那人聽著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厭煩淡去化作星星點點的笑。
“你說的不錯。”他贊同道,“是非功過都是後人評說的,當時如何誰又能知曉呢。你我處在一個時代,此刻我就站在你的面前,難道你便能知我心中所想嗎?”
他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此時含笑更是撩人心絃,宋辭對上他的眼睛、只覺得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她笑著回道:“知道啊。”
他挑了挑眉,“哦?什麼?”
“你的心中不輕視女子,你的觀念也沒有被束縛。”她認真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人,除了我家人外,你是我見過最值得欽佩之人。”
他笑了笑,然後開口:“那麼……你呢?”
“什麼?”宋辭被他的笑晃了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忍不住出言問道。
那人沒有介意,而是清晰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你覺得人們都認為的事便是對的嗎?”
宋辭沉吟了半晌,卸下了自己心中的防備,如實答道,“和你一樣,我也從不這樣認為!我認為,只有我自己能定義我自己!”
“我生在北疆、長在北疆,幼年時便已跟隨父親上了戰場。即使以後不再如此,這世間仍有許多風景值得我去一觀。”
“盛京雖好,但絕非我意中之所,倘若不是此番倒劉、不是要親自護送父母棺木、不是這裡還有我的親人在,我斷然不會回來。”
聽著她這番話,那人突然出聲道:“你的牽絆太多了。”
宋辭聞言一怔。她的牽絆太多了嗎?可不等宋辭細想,那人便又道:“你不該回來的。”
話音剛落,宋辭突然抬起頭望向了他,那人見狀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道:
“當初,國公既然放出了你的死訊,便是想讓你假死脫身,從而脫離皇帝的掌握。可你卻又回來了,這樣的機會是沒有第二次的。姑娘既然選擇了回來,便不可能再出去了。眼下並無戰事,所以姑娘仍是相對自由的,但是,一旦你兄長帶兵離開盛京,你就是羈押在盛京的質子,處處受著監視。而且……”
那人語氣微微頓住,眼底閃過一絲憐惜。
“雖說我並不輕視女子,但你我並不能改變什麼,如今的世道,身為女兒家最重要的確實是嫁人一事。而你父母皆亡,婚姻一事恐怕還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說到這裡,他突然側目望向宋辭,嘆道:“姑娘所求,恐難如願啊!”
可宋辭聞言卻笑了,“那又如何?”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