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剛才她說的是實話,她是真的覺得世間無趣,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可實話往往是最傷人的。
宋辭抬頭看著這樣的哥哥,突然覺得自己不該把這些話說出來。父母希望她活著,所以把她調離禹州前線,而哥哥和祖母也希望她活著,所以在京城一直等著她。所有人都希望她活著,她怎麼能存了這樣的念頭呢?
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也許她該為活著的人做些什麼,而不是……一味消沉。
想到這裡,宋辭突然笑了笑。
“對不起哥哥,我剛才不該說出那樣的話。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
宋朝聽後揉了揉她的發,語氣溫柔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他說:“小辭要好好活著。”
“嗯。”
宋辭輕輕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明日,一切就該結束了……”宋朝輕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疲憊。
宋辭聞言眸光微動,一滴淚無聲息的落下,隨即又消失不見,彷彿一場錯覺。
……
此時,天牢之中,劉暢正躺在被褥上休息。他的雙目緊閉,呼吸還算輕緩。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劉暢本就沒有真的睡著,自然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他大概猜到了來人是誰,但依舊閉著雙目。
牢門被人從外面開啟,緊接著,有一人緩緩走近。
“皇上打算什麼時候殺臣?”
……
對方並沒有回應,劉暢這時睜開了眼睛,視線不緊不慢的落在他的臉上。
皇帝看著眼前的場景微微皺眉,雖然這間牢房還算乾淨,但周圍的空氣實在汙濁,讓他有些不適。
皇帝不言,劉暢也沒有繼續開口,再次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鄭漁。”
皇帝突然開口喚道,鄭漁會意,立刻讓人搬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進去,自己則開啟食盒,將菜餚一一擺上。
做完這些後,鄭漁就帶著人下去了,偌大的地字牢中只剩下君臣兩人。
飯菜香氣瞬間溢滿整個牢房,皇帝隨意找個位置坐了下去,目光落在一旁還閉著眼睛的劉暢身上。
“老師,再最後陪朕用一次飯吧。”
這次,他喚的是老師而非太師,劉暢聞言身子微顫,睜開了雙眼。他緩緩站起了身子,在皇帝的注視下坐了下來。
皇帝見此微微一笑,親手斟了兩杯酒,他將其中一杯放在劉暢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劉暢拿起酒杯,垂眸看著仍有些晃動的酒水,突然問道:“皇上是打算賜臣毒酒嗎?”
皇帝不語,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他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抬眸望向了劉暢。劉暢心中明瞭,在皇帝的注視下將酒喝了下去。
皇帝見狀也沒多說什麼,輕嘆道:“用飯吧。”
劉暢沒有動,哪怕心裡明白這是自己臨死前的最後一頓飯了,他還是沒有動,只呆呆望著滿桌菜餚。
皇帝見狀將一塊去了刺的魚肉放在他碗中,笑著說:“這道稻花魚是老師素來最喜歡的,朕今日特意讓御膳房做了來,用的還是你老家溪陽的魚。嚐嚐吧。”
劉暢聞言眸光微動,他抬頭看了一眼皇帝,卻見他正含笑看著自己。他的面目柔和,眼中帶著笑意,無半分昔日朝堂上的威儀,彷彿多年前一般。
劉暢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魚肉,伸手拿起了筷子,可由於手指打顫,夾了好幾次後才將魚肉放進口中。
魚的鮮香和稻花特有的香氣在唇齒間瀰漫開來,他低著頭細細咀嚼著,安靜的有些過分。
皇帝輕嘆了一口氣,再次斟了兩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