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良久,劉文逸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聲喚道。
劉暢自知失言,他右手突然攥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介於房內有外人在,他仍端著自己的架子,不肯開口。
劉文逸見此低下了頭,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輕聲道:“我知道父親從小就不喜歡我,因為我不夠聰明,您總是覺得我不夠上進。可是,父親,我真的已經足夠努力了,但是我真的不行,所以,我永遠也達不到您的要求,是您眼中的恥辱。”
“可是父親,通敵是重罪,父親不該如此糊塗!”說完這些,劉文逸突然深吸了一口氣。
“兒子還有事要忙,就先退下了,父親保重身子。”
直到劉文逸走出房門,劉暢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藏於袖中的右手、攥的更緊了。
“錢廣義有訊息來嗎?”
那人聞言立刻回道:“回太師的話,還沒有。”
劉暢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下去吧。”
“是。”
……
在所有人離開之後,劉暢盯著房門的方向看了良久,突然坐在了木椅上。
相比較於太師府的動靜,皇宮則顯得更為平靜。皇帝自看完信件後便一言不發,他緩緩移至內室,目光落在一把劍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低笑出聲,右手輕輕覆在劍鞘上,自言自語道:
“宋璟啊宋璟,你可真是好樣的,臨死之前竟還想著欺君。”
他的手撫摸過冰冷的劍鞘,最終停留在劍柄上,微微使力將劍拔出一節。
看著劍身上那一雙陰沉的眼睛,他突然笑了起來,眼底閃過輕嘲,還有一絲不易人察覺的悲傷。
“就這麼不相信朕嗎?”他喃喃道:“覺得朕連一個女子都容不下?”
可是沒人回他,回應他的,只有利劍入鞘的聲音。
宋辭一行快到玉關時,遇到了回禹州城的白昇和吳江,他們看到掛著白綢的隊伍,心中瞬間明白了一切。
“國公!”
兩人悲痛的喚了一聲,立刻翻身下馬朝放著棺木的車奔去,然後跪在地上對著棺木磕了三個響頭。
聽著二人的痛呼聲,宋辭只覺得已經麻木的心臟又泛起了疼,她將白幡遞給旁邊的何躍,下馬扶起二位將軍,道:
“我父親臨終前說,請兩位將軍留守禹州城。”
白昇和吳江聞言點點頭,伸手抹去眼淚。
“國公放心,我們一定會用生命守著禹州城、守著北疆的!”
說罷,兩人對著棺木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上馬,準備離開。
經過宋辭身邊時,白昇思索許久突然開口道,“少將軍,此去盛京路途遙遠,路上一切小心。”
宋辭聞言點了點頭,“白將軍放心,我自有分寸。”
白昇見此便放了心,跟著吳江離開了這裡。
路上短暫的相遇結束,隊伍繼續朝著盛京方向前行。
……
經過祁山時,宋辭突然對何躍魏風笑了笑,說:“你們看,祁山果然什麼都沒有。父親騙人。”
何躍魏風聽此沒有說話,其實他們早就知道祁山什麼都沒有,所謂運糧,所謂匪亂,不過是宋璟的調虎離山之計,是他的一片愛女之心。
宋璟身為國公獨子,年紀輕輕便戰功赫赫,位列國公之位。他早已看淡生死,許身報國,可是他不願年幼的女兒也死在戰場上!
她的年齡還那樣小,剛出生便與黃沙戈壁為朋,與寒風朔雪為伴,她還不曾見過大淵四季的美景,不曾好好感受過繁華熱鬧的盛京,不曾看到過她的父親為她守護的盛世,怎麼能就這樣死去呢?
所以他選擇了騙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