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沒忘了要緊事,還是問:“那玉箏你……以後是什麼打算?”
玉箏還年輕,人又能幹,李燕燕本心不想她就這樣埋沒,在暗無天日的宮室裡渡過餘生。可眼下連自己也前途未定,若提出讓玉箏去淮南,她也定然不肯……
“我……?”玉箏指指身上顏色暗淡的衣服,“我喪期還沒出呢。總歸跟了先帝幾年,他沒虧待過我,我也得好好給他送終不是?經過殉葬那事,太后嚇得夠嗆,真把替父贖罪的話聽進心裡去了,打算過些日子遷去守陵。”
“我想和她一起去,多幾個人還能作伴。”玉箏道。
李燕燕瞭解玉箏,知道她內心執拗好強,不愛提要求麻煩人,有心再勸,卻被玉箏攔住。
她笑著站起身來:“我心裡有數,公主不用替我操心……時間過得真快,當初最叫人放心不下的公主,現在都獨當一面了,我呀,也老了。”
“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等您大婚後,咱們還有的見呢。”
兩人相談甚歡,宮人也不敢來打攪,但方才李燕燕遙遙聽見鐘聲迴響,時候的確已晚,再不離開,宮門落鎖,玉箏會有麻煩。
李燕燕便也不挽留,想著日後還有機會,可以慢慢勸玉箏回心轉意。
玉箏起身告辭,還不忘說:“您可千萬替我謝過陛下。”
李燕燕正要說道別,外間卻傳來腳步聲,她心裡一緊,還不知是誰闖進,就聽岑驥低沉的嗓音問道:“……何事謝我?”
宮女太監們裡裡外外跪了一地,玉箏忙閃身到屏風之後,行禮道:“參見陛下。”
李燕燕不疾不徐地起身,也行了個禮,卻問:“……不是說晚膳不回來了?”
岑驥瞥見玉箏也在,便立在門外調侃:“……你怎麼偏就記住這句了?”
也不等李燕燕再說,又對著玉箏的方向道:“是敏太妃?吩咐過守宮門的人了,不用著急,慢著走就行。”
慢著走,那還是要走啊。
玉箏怎會聽不出岑驥話裡趕客的意思,更驚訝於他們二人隨意的相處,急忙再次道謝,在岑驥的注目下,緩緩向外退去。
李燕燕不滿抱怨:“你嚇到她了。”
岑驥眉頭一動,衝玉箏的方向揚聲問:“太妃被朕嚇到了?”
玉箏身子一抖,忙陪著笑臉說沒有的事。
“她說她沒被嚇著。”岑驥轉過臉,得意地看著李燕燕。
玉箏如獲大赦,立刻帶著貼身侍婢離開了。
她一走,岑驥指指蒲團,叫李燕燕坐好,自己在旁邊側躺下,很不客氣地將頭枕到李燕燕腿上:“好不容易批完奏摺,提前回來了……就這麼不歡迎我?”
李燕燕繃不住笑出來,俯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怎麼會,我是怕累到你。敏太妃恰巧是從前我身邊的人,不過,你應當早就知道了吧——”
岑驥不看她,輕輕哼了聲。
李燕燕想起從前假冒宮女,挪用了不少玉箏的出身、經歷,而岑驥想必已經有所察覺,不禁面色微酡,急忙說:“徐太后是玉箏的恩人,因為你沒叫徐後殉葬,她和徐後都非常感謝你。”
“……我也要謝謝你。”李燕燕輕聲說,“當初古大哥娶徐女,是我跟範殊提議的,其中多少有我促成。若真因此叫徐後丟了性命,我也會於心不安。”
說到這兒,李燕燕忽然發現,自從被岑驥抓到,她已經很久沒聽過範殊的訊息了。範殊官至宰相,是魏國文臣之首——這不太尋常。
“對了,範殊……他還在洛陽嗎?在做什麼?”李燕燕好奇。
岑驥酸溜溜地說:“怎麼?一來洛陽就想見他了?”
李燕燕失笑:“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見他做什麼?”
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