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僥倖的機會。後來他們怎麼把小崽子抱來給我看,不知情的客人怎麼誇孩子長的像我,我心裡頭都麻了,跟看戲似的,甚至還想笑。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總下不了決心離開。說起來,要不是石頭出這事,我可能還得再噁心自己多一陣兒。”
“哦?”李燕燕不解。
“石頭他那麼厲害的人,都有受重傷的時候,我可不是咒石頭……只是想,他們這些人,常年在刀山火海里來去,沒準哪天郭長運就死在外頭了,有些話,我不早點和他說明白了,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那我不是虧大了!”
“……什麼話?”
古英娘噗嗤一笑,“有天,他抱著他兒子,說什麼香火不絕、後繼有人。我就說,你郭長運是乞丐堆里長大的孤兒,連自己爹孃都不認識,別人老乞丐撿到你當天也撿了口破鍋,這才讓你姓‘郭’,你祖宗在哪兒你知道麼,你給誰延續香火,給那口破鐵鍋?”
李燕燕聽得目瞪口呆,豎起大拇指:“阿英姐,我最佩服會罵人的人,你可太厲害了。那郭將軍……沒生氣,沒為難你吧?”
英娘說:“我沒當著外人說,他是氣急敗壞了,可鬧大了他自己更沒臉面。我又說了,你苦心瞞我不就是怕我搗亂嗎?我哥不想讓我知道,不也是怕我衝動,傷你的寶貝兒子嗎?現在你該有的都有了,這輩子圓滿了,我也不耽誤你享受你的圓滿,咱們就一刀兩斷,各走各路吧!”
“說完,我就回鎮州了,他沒攔著我,也沒再找我。”
“我最恨的不是郭長運想要兒子,不是他有了別的女人,甚至都不是他煞費苦心、做戲騙我……”古英娘垂頭,神情有些淡淡的落寞,“而是其他人、所有人,他們都知道,卻騙我一個,連我哥都……”
“我也懂,換從前,我哥可以替我揍郭長運一頓,現在卻……離開白石山,什麼都變了。不過,明白歸明白,心裡還是堵得慌。倒是張晟沒變,替我出頭,違抗軍令和我說實話,和從前一樣渾……我是得好好感謝他。”
“阿英姐……”李燕燕隱約猜到了什麼,忙說,“不急的。慎重呀。”
古英娘卻望著火盆裡撲閃跳動的火苗,輕聲說:“嗯,我心裡有數。”
辭別了古英娘,李燕燕隨範殊一道去往魏州。
一行人疾馳三天,終於踏入魏州府衙,一進門,先得到個好訊息。
“他醒了?”李燕燕驚喜異常。
“是!醒了好幾天了!”潘旺一臉喜悅。
潘旺身邊,郎中很謹慎地答:“醒過來有三四天了,只是人還很虛弱,大多時間都在睡著,每天只有一兩個時辰是清醒的,傷口長得也慢……”
“我隨您進去看看。”李燕燕急切。
“啊這……”郎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範殊在邊上冷淡道:“她不是旁人,是岑將軍家眷。”
“哦,哦……”白髮蒼蒼的郎中在衣襬上擦了擦手,說,“老夫是怕傷口嚇到這位小娘子,不過既是將門女子,想來膽子也比平常女子大……”
……
等真的見到岑驥,李燕燕才明白郎中為何猶豫。
岑驥在一張寬闊的臥榻上,臉朝下趴著,一動不動,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
傷在背後,李燕燕從前看過岑驥背上細密錯雜的疤痕——那是幼時在武館留下的,可現在那些疤痕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翻開的皮肉,絲絲縷縷,紅白交間。
眼框裡立時湧上淚花,李燕燕腳下一虛,險些絆到自己。
郎中一臉“早知道”的表情,不過也沒再多說,處理傷口很麻煩,等做完一遍,老郎中額頭上已經布了一層薄汗。
“雖然看著嚇人,但所幸沒傷到骨頭,今天沒有出血流膿,想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