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5 / 5)

慣讓他抗拒所有人的靠近——

孑然獨行久了,只有在拔劍死鬥時,他才會與旁人擦身而過。

江白硯壓下拔劍的

衝動。

迷宮裡滿是陳舊腐敗的空氣。

鼻尖嗅到施黛周身的梅香,

摻雜幾縷血腥味,

甜與苦彼此交織,並不難聞。

她靠得太近,連眨動的睫羽都清晰可辨,低頭為他綁上布條時,若有若無的呼吸蹭在傷口邊緣,讓小臂輕輕顫了顫。

施黛警覺:“弄疼你了?”

江白硯搖頭。

可是他在發抖。

施黛細細端詳那道猙獰的刀傷。

面對旁人時,江白硯從沒承認過疼。

雖說他從小到大習慣了受傷,可無論多習慣,疼痛總歸是真真切切的。

他小時候就實誠得多。

說起江白硯小時候——

施黛的指腹在布條上摩挲兩下,試探性問:“要不,我給你吹吹?”

兒時的江白硯,對這一招很受用。

……以江白硯的性子,現在的他,大機率拒絕。

沒抱太大希望,施黛掀起眼睫,等他回答。

喉結微動,江白硯避開她的眼神。

江白硯:……

江白硯:“多謝。”

他答應得鬼使神差,連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

或許是因想起那顆裹有花香的糖,又或許,是記起了共感時,從側頸拂過的那縷風。

向著傷處吹風,施黛曾對那孩子做過。

江白硯想不明白,這樣做,為何能緩解疼痛——

亦或說,不過是哄騙小孩的把戲。

得了應允,施黛歡歡喜喜垂下腦袋,朝血口的位置吹了吹。

江白硯衣袖下的左手握緊,指尖陷入掌心。

疼痛是熾熱的火,這股氣息則是清潤的雨。

很輕,稍縱即逝,卻留下深入骨髓的印記,像微風拂過水麵,泛起一圈圈不盡的漣漪。

他沒出聲,脊背輕顫,壓下喉間即將溢位的喘。

這就是那孩子當時的感受?

江白硯記得,當他在外倚靠門邊時,施黛對著男孩的側頸,吹了一次又一次。

——因為男孩說了“疼”。

像那樣說,就可以嗎?

人總是會食髓知味,不得滿足。

“江公子,這樣好些了嗎?”

施黛用了哄小孩的語氣,輕輕吹拂幾下,抬起雙眸。

江白硯抿唇同她對視,眼底不知何時泛起薄紅,勾在蒼白麵頰上,有如白瓷生暈。

不久前令人膽寒的殺伐之氣消散無蹤,距離太近,當江白硯輕勾嘴角,施黛能看清他唇邊的小痣。

讓她想起桃花精緻的蕊。

幽幽晃動的蓮花燭火裡,江白硯眸色晦暗,如落滿江南水霧,用微啞的聲線低低迴應:“施小姐,還有些疼。”

像在問她:能不能再吹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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