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通天閣”。
許久沒去江月樓,今天故地重遊未嘗不可。
施黛興沖沖應下,不消多時,藉由江白硯的劍氣登上閣頂。
江月樓通體硃紅,簷牙高啄,翹角飛舉,晃眼望去,好似朱雀振翅欲飛,十足氣派。
這幾天正值深冬,落雪皚皚,覆滿簷上。寒風凜冽如刀,施黛被吹得吸了口涼氣,裹緊斗篷。
江白硯自覺站在風來的方向,為她擋下寒潮。
他們吃完晚膳才出來,到如今,已漸漸入夜。
江月樓高聳入雲,氣勢恢宏,登臨其上,足以俯瞰整座城池。
暮色蒼茫,青州燃起燈火,好似碎金鋪陳。
天邊一輪明月高懸,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恰
() 如江月樓之名,頗具嫻靜風雅。
這裡位於青州中央,風裡攜來笙歌陣陣,街頭人潮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與之相較,樓頂寂然無聲,安靜得格格不入。
“好漂亮。”
施黛眺望天穹,伸手抓了把遙遠的星空,展顏笑開:“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們經常來看星星。”
映照著千家萬戶的盞盞明燈,她雙目璀璨如星,格外灼眼。
江白硯側頭看她:“嗯。”
施黛坐在房簷上,雙手托起下巴。
她打小活潑多話,有用不完的氣力,置身於這個廣袤無垠的全新世界,往往閒不下來。
偏偏那時,江白硯已像個小大人了,唯恐她弄傷自己或走丟。
於是施黛時而畫符,時而爬樹摘果子,時而爬上這座高到駭人的樓閣看星星,快快活活好不自在。
江白硯只看著她。
小時候的她被盯得不自在,向江白硯直白髮問,為什麼不看星星,一直盯著她。
江白硯怎麼回答的?
施黛眨眨眼,攏緊兔毛斗篷。
想起來了。
他沒給出答案,只反過來問她,星星好看,還是他好看。
她想著笑了下,聽見江白硯的聲音:“怎麼?”
“我想到從前。”
施黛直視他的雙眼,笑眯眯說:“你有天問我,星星和你哪個更好看。”
童言無忌,直來直往。類似的問題,江白硯如今不可能問出口了。
施黛只是隨口一提,卻見他側頭笑笑,眼底斂出薄光。
很懾人的眼神。
下一刻,江白硯問:“所以,哪個更好看?”
什麼?
施黛略略一怔,視線與他在半空相撞,又倏然錯開。
周遭的空氣似乎濃稠了幾分,她一本正經:“當然是你。”
施黛篤定點頭:“江沉玉是最好看的。”
她一句話說完,眼珠轉了轉,不著痕跡地偏轉話題。
“你這樣的人。”
想起不久前飯桌上的對話,施黛說:“日後要娶的姑娘,一定也很漂亮吧?”
江白硯有了心儀之人。
他沒對她透露過一點兒風聲。
他能喜歡誰?
長安城有不少世家貴女向他示好,這人一個也沒搭理,施黛一度以為,江白硯冷心冷情,心心念念只有他的斷水劍。
四下安靜一瞬。
施黛扭頭,看見江白硯精緻雋秀的臉,掩映在半明半昧的火光和月色裡,望不清情緒。
她被注視得心頭一跳,脫口而出:“怎麼了?”
冬風拂來,吹得白袍獵獵作響。
江白硯的輪廓晦暗難辨,唯有瞳底格外亮,似寒石冰魄。
他無聲笑笑:“只要是施黛,怎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