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真心不多,藉由她,能更好地修習術法。
各取所需,剛剛好。
她方才看他的眼神,悵然、疲倦、痛苦,夾雜顯而易見的失望,讓他只覺可笑。
虞知畫有什麼資格對他失望?因為他玷汙了她心裡的秦簫?
“……對不起。”
心緒如驚濤駭浪,虞知畫說不出別的言語,一遍遍低喃:“對不起。”
殘破的內丹不堪重負,她喉間腥甜,咳出一口熾燙的血。
施黛明白,她快死了。
瀕死之際,虞知畫仍舊神色平靜,臉上僅有一絲因為衛霄話語滋生的茫然。
看著她,施黛忽然想,或許從很早之前,虞知畫就在求死。
她在正堂被
鎮厄司團團包圍,怎會不知實力懸殊,拿出本命畫,是為了逼他們開打。
臥房窗牖半敞,白煙縈繞窗前。
忽而輕煙飄散,被破窗而入的氣流卷挾其中。
虞知畫略微側目,喃喃低語:“起風了。”
是深冬罕見的南風天。
“今日有勞諸位大人。”
她說罷一笑,任由日光勾出白皙的側臉,停頓須臾,定聲道:“我認罪。”
聲音很輕,落下的瞬間,施黛感知到四溢的洶洶靈氣。
——沒留給他們反應的時機,虞知畫徹底震碎了自己的內丹。
宛如濃墨入水,近在咫尺的人形消散溶解,化作嫋嫋墨煙。
白裙失去支撐,墜落在地,從袖口的位置,飄出一張泛黃的祈願箋。
不遠處,臥躺在床的衛霄目色沉沉,面無表情,隻眼角輕輕一抽。
“虞知畫的本命畫裡,是山水和月亮。”
對這個結果有所預料,柳如棠抬眸,輕嘆一聲:“本命畫啊……”
她說著,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語的施黛:“還好嗎?”
柳如棠在鎮厄司當差已久,見慣生離死別,施黛作為初出茅廬的新人,大概從未經歷過這種案子。
眼睫簌簌一顫,施黛點頭:“還好。”
她有基本的善惡觀。
虞知畫陪伴衛霄這麼久,追逐的或許早已不是某個人,而是心底未盡的執念,幾近偏執。
畫中仙的一生固然可憐可嘆,死在她和衛霄手裡的平民百姓,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只是忽然想到——”
思緒莫名,施黛攥了攥指尖,輕聲說:“虞知畫是沒有來世的。”
柳如棠低低應聲,沒再開口。
案件終了,塵埃落定。最後一滴墨漬悄然落下,暈在那張老舊的祈願箋上頭。
南風悠悠,掠過窗邊,不知去往誰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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