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了,現在就是逃跑的絕佳機會啊!你聽我說,邪靈的觸鬚很難被外力弄斷,如果用利器切割,會被立刻彙報給它的主人。對付這玩意兒,得用點技巧。】
江月年沒說話,安靜聽它繼續道:“你去床邊摸一摸,在觸鬚頂端偏裡面一點的位置,有個不太起眼的小凸起。那是它最脆弱也最敏感的部位,只要用力狠狠一捏,就能讓這玩意暫時失去意識。”
阿統木口中的凸起並不好找,江月年摸索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在一個極為偏僻的小角落觸碰到它。
觸鬚被她摸得晃來晃去,像是小動物一樣搖搖擺擺地害了羞,等她狠下心來用力一按,頓時整個一癱,如同沒有力道的軟繩掉落在地。
【對對對,就是這樣!】
阿統木歡呼一聲:【趕快頭也不回地離開這裡,別管謝清和了。你的逃跑絕對會狠狠惹怒她,一旦被發現,一切就全部完蛋。】
江月年輕輕吸了口氣,沒應聲。
它就當她預設好了。
山洞裡沒有人。
觸鬚軟綿綿地躺在床上,還被小心翼翼蓋好了被子,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謝清和冷冷看著空無一人的洞穴,燭光明滅不定,照亮少女冷冽的雙眸。那瞳孔黯淡無光,雖然是碧綠色澤,卻湧起一股化不開的濃郁灰黑,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現出尖銳殺機。
江月年逃走了。
丟下她孤零零地留在這裡,一個人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那個女孩明明會不帶雜念地朝她微笑,會滿目關切地詢問她在那天晚上會不會感到害怕,甚至那樣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被禁錮的事實。
為什麼還是逃走了呢。
……難道那些善意和笑,都只是為了讓她放鬆警惕的工具麼?
這個念頭無比刺痛地劃過腦海,謝清和用力咬住下唇,後背忍不住顫抖。
她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欺凌與歧視中,後來突逢鉅變,整個村落的人被邪靈吞噬殆盡,謝清和雖然能除掉罪魁禍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往哪裡。
反正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重複被嫌棄與霸凌的命運,不如找個僻靜的角落獨自生活,可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難熬。
除了江月年,還有其他人來過這個山洞。
那時的謝清和快被孤獨折磨得發瘋,因此把他們拽入自己記憶之中,哪怕是在虛幻的夢裡,也想找到一個願意陪在自己身邊的朋友。可見到她的人無一不是面露驚異,瑟瑟發抖地懇求放他們離開,只有江月年不同。
——謝清和原本以為,她是不同的。
然而到頭來,卻還是被毫不留情地丟在一邊。
心頭像被刀割般傳來陣陣劇痛,少女紅著眼睛深吸一口氣,沒有察覺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江月年沒有代步工具,如果只憑借雙腿行走,一定還沒離開太遠距離。她懷著這個念頭離開山洞,可延著下山的必經之路走了許久,自始至終都未曾見到其他人的影子。
她細細找了很久卻一無所獲,等再回到安平村,已經臨近午夜。
夜裡的村落格外寂靜,樹木的倒影隨風晃動,嶙峋模樣如同魍魎的指骨,一下又一下落在她肩頭。身體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謝清和一步步緩慢地朝洞口方向走,眸光黯淡得可怕。
她又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那個會微笑著撫摸她臉頰的小姑娘,是曇花一現的夢。
想來也是,像她這種陰鬱偏執、長相異於常人的怪胎,怎麼會有人願意喜歡。
下唇被咬得出了血,鐵鏽般的腥氣填滿口腔,鼻尖全是腐朽與死亡的味道。有陣風從耳邊倏然經過,謝清和的半邊身體隱匿進黝黑洞口。
突然之間,毫無徵兆地,她聽見一陣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