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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本來就渾身是傷,在這種高強度的奔跑下自然支撐不了多久。
正如江月年所想,這個念頭剛浮上她腦海,身下的人肌肉便猛地繃緊,隨即整個身體向下傾落——
之前所在的街道位於山腳下,他為了躲避追捕,刻意逃進了樹木茂密的深林之中。然而林子裡地形錯綜、地勢陡峭,陡坡與斷崖無處不在,有處滑坡被掉落的樹葉遮掩大半,青年腳步匆匆、被劇痛折磨得神志模糊,一時沒能留神,徑直跌了下去。
連帶著肩上的小姑娘一起。
江月年想,今天絕對是她有生以來最最最倒黴的時候。
那陡坡不高,加上摔下來時青年充當了肉墊,她並沒有受太多傷,只是手機從口袋裡摔出來,跌了個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只是筆直摔下來的青年本人,情況就實在稱不上好了。
身上的傷口在摔下陡崖時再度破裂,血像不要錢的水一樣往外流,身體重重砸在地面上的疼痛同樣不容忽視,像無形的大手般撕裂五臟六腑。
明明他才是強勢的那一方,這會兒兩人身份卻完完全全變了個樣。不說像之前那樣有恃無恐地劫持江月年,如今的他連站立都很難做到。
江月年很是困惑地想,如果這人能在摔下來時把她墊在身下作為緩衝,一定不會落得這麼狼狽的下場,可他非但沒那樣做,還在下墜的瞬間下意識護住她。
這個人……好像並不是太壞。
就連子彈即將射中她時,也是多虧他才逃過一劫。
察覺到她的視線,金黃豎瞳猛地一縮,不帶任何情感色彩地與之對視。
像一汪冰冷死水,看得江月年後背發涼。
就是在這猶豫的間隙,那人居然在滿身是血的情況下騰地起身,朝她猛撲而來。江月年一時沒有防備,被青年狠狠按倒在地。
濃烈的、屬於陌生男性的氣息洶湧而來,伴隨著滾燙的血腥味。
腦袋撞在地面上,疼得她差點流下眼淚。
“別出聲,別亂動。”
喑啞聲線像極了粗糙的細沙在摩擦地面,他面無表情,如捕食者看待食物一般打量她:“驚動別人的話,我會殺了你。”
他語氣冰涼,冷冽目光裡浸了殺意。這本應該是極為緊迫壓抑的場面,然而之前的奔跑已經消耗了他絕大部分體力,加之破裂的傷口慘不忍睹,已經沒剩下多少力氣。
明明冷酷又兇戾,聲音卻是輕飄飄的,抵在她脖子上的指尖微微顫抖。
這是種十分鮮明的對比,反倒襯托得他有種莫名狼狽,像是家裡養的貓生了氣,卻只能用軟綿綿的爪子抓撓主人手心。
阿統木嘖嘖:【好澀。】
江月年:……
夠了啊喂!你不應該是系統,你就是個尖叫雞!
青年說著輕咳一聲,緊接著咬住下唇,從鼻腔裡發出細弱喘息。對方好歹算是救命恩人,江月年此時的恐懼感消退大半,試圖輕聲安慰他:“你慢點說,彆著急。”
他聞言怔愣一瞬,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羞憤,臉上浮起淡淡的紅。
哪有人質安慰綁匪的道理。
“這個姿勢不太好,我們能不能換個動作?”
以他目前的狀態,江月年能毫不費力將其撂倒。但對方的傷口經不起折騰,她又分不清這人究竟是敵是友,只得試探性地繼續問:“比如說,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談話。”
青年沒有做出反應,她實在不喜歡這種彆扭的姿勢,於是輕輕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沒想到直接把人家推倒在地。
“對對對對不起!”
萬萬沒想到看起來兇巴巴的青年早已是強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