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傳遞了訊息。”
“是。”
半個時辰後,一頂青布小轎將楊太尉楊敦禮抬入了皇宮。
皇宮中的廝殺聲,在太尉府是聽不到的。
所以直到王長壽領兵圍了城中重臣府邸,楊太尉才知今夜出了大事。
忽然府門開啟,來了一隊穿僧袍拿長刀的人馬,說是宮裡“新君”有請。
楊太尉摸不著頭腦,不知此去是吉是兇,將緊要之事交待了府中親信,不得不走這一趟。
他想著雖有“新君”,但只要三皇子周眈未死,總還有機會。
就算是周眈死了,總還有在外的藩王、在建業的皇孫。
而他在朝中歷任兩朝,家族故舊遍天下,不管誰做了新君,總要給他幾分薄面的。
他入得宮中來,下轎見是一處略荒僻的宮殿,入殿一看,卻見他那懷胎五月的女兒正坐在窗下。
楊太尉先是一愣,繼而一喜——沒看出來三皇子還有這樣的能耐,竟是提前登基了不成?
楊菁坐在窗下,見父親入內,扶著肚子沒有起身,簡短道:“昨夜謝太傅起兵逼宮,秦王護駕有功,陛下受驚,已寫下詔書遜位於秦王。”
楊太尉被這串訊息砸得頭暈眼花,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聽女兒楊菁又道:“一個時辰後的大朝會上,我要爹爹支援新君秦王。”
“秦王?”楊太尉緊走兩步,也有些站不穩了,在女兒身邊坐下來,道:“新君是四公主?三皇子呢?”他多年重臣,心思轉的很快,道:“你夫君還有機會。就算三皇子不成,我們還可以支援英王的兩個孩子。四公主?不成的!這是死路!”
“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三皇子的。”楊菁輕聲道。
“什麼?”
“三皇子已經知道了。”楊菁又道。
外面是奪位之夜,楊太尉當下也來不及細問孩子父親的事情,瞪著女兒一時說不出話來,頓了頓道:“總還可以支援皇孫。”
既然楊菁腹中的孩子不是周眈的,而周眈已經挑明瞭此事,那雙方便沒了合作的餘地。
“皇孫與四公主,誰的勝算更大?”楊菁冷靜又問。
楊太尉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皇孫。”
楊菁看著他不語。
“你認為四公主勝算更大?”楊太尉皺眉道:“你不要只看這一宮一城之中,四公主就算贏了一時,最終還是會輸的。”
“值得一賭。”楊菁低聲道。
“不妥。”楊太尉迅速理清了思緒,今夜宮變的勝者是四公主,而他的合作物件中三皇子已經消失。女兒的想法也很好理解,如果要投誠新君,那麼明日大朝會上他俯首稱臣,便是最後時刻的投名狀,錯過這次機會,以後便怎麼都算不得新君“自己人”了。只是四公主這個新君能做多久,很值得懷疑。若為了她得罪眾藩王,斷了自己後路,實屬得不償失。但四公主既然暫時拿下了建業城,又拿到了皇帝的遜位詔書,那麼此時與新君明火執仗對著幹,也並不上算。雖然事情發生得離奇突然,但楊太尉的決定仍舊理智,“大朝會上,我不會贊成,也不會反對。”
這就是他的態度。
楊菁稍微鬆了口氣,低聲道:“爹爹不反對便足夠了。”
皇帝穆楨已經移居長秋宮。
火把光亮下,穆明珠與執金吾牛劍一同等候在外。
宮人快步而出,小心翼翼道:“陛下說昨夜受驚,不願見客。”
牛劍懇切道:“臣只相見陛下一面,確保陛下安好。”
那宮人滿面為難,又怕穆明珠怪罪,竟發起抖來。
其實只要穆楨肯出來與牛劍見一面,便能卸下牛劍身上沉重的責任,徹底消除建業城中可能的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