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到書籍,更無從學習。可是這一點自太
祖時已經打破,新紙面世之後,書籍可以大量刊印,雖然仍舊是貴重之物,中富之家卻已然能夠負擔。又有朝廷舉措引導,因而有了南山書院,有了寒門官員。這本是一條很好的路。可惜沒能徹底走下去。”她是子女,自然也不好當著母親的面,說已故父親的錯處,況且政局變化也是諸多因素影響,非世宗一人之責,“其實寒門學子經南山書院,出仕為官這條路,已經打破了士族原本的壁壘。”
如謝鈞這等世家大族的優勢,一是從前的知識壟斷;二是察舉制以及其變制度下,出仕的官員必然都是由原本計程車族官員舉薦。如此代代相復,終成門閥政治的局面。
皇權要在其中存續,只能是在幾大門閥之間取巧平衡。
太
祖昭烈皇帝以強權軍事,革新造紙術,起用寒門子弟等政策,一度打造出皇權壓到士族的局面,可惜天不假年,雖不至於人死政息,但原本的善政要麼沒能維持太久、要麼就變了樣子。
到了今時今刻,皇帝穆楨若想要復刻太
祖的政令,卻難了不只百千倍。
“依女臣之所見,朝廷任用官員之法,還需變革。”穆明珠冷峻道:“士族與寒門子弟,當一般應試,匿名評分,以成績高低選任。”
皇帝穆楨嘆了口氣,倒是沒有嘲笑穆明珠的方法太過理想,只是沉沉看向穆明珠,緩慢道:“這裡面的危險,你看得清楚嗎?”
一著不慎,士族聯起手來換個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
“女臣看得清楚。”穆明珠迎著皇帝穆楨的目光,不避不讓,沉著冷靜道:“這就是為什麼女臣還有第二點要講。”
“你還有第二點?”皇帝穆楨微微一愣,起身往水榭中臨時安置的躺椅上一坐,後仰在椅背上,放鬆下身體來,望向穆明珠的目光仍是專注的,溫和道:“你接著說。”
穆明珠這番提議,乃是從重生的第一夜就開始思量的,一個多月來中夜推枕、反覆斟酌,此時奏對胸有成竹,徐徐道:“女臣請實土雍州。”
原本真正的雍州,已經在世宗時為梁國侵佔。此時大周所謂的雍州,乃是僑立,處於荊州北部,其中居民多是當年戰亂時南渡的百姓。這些僑居的百姓,戶籍雜亂,不在納稅之列。
“從荊州割襄陽、南陽、新野、順陽四郡,設為雍州實土。在雍州設與諸州並行的官職軍職。”穆明珠有條不紊道:“以清理僑民戶籍、增加朝廷稅收為由,在雍州行土斷之法。抵禦梁國敵軍的重鎮,由上庸郡改至襄陽,東移三百里,從揚州、江州等富庶之地調糧時更為儉省。”這也是她在總理後勤一事時的切身體會。
“襄陽東西皆有高山,層巒疊嶂,大軍難行,易守難攻。”穆明珠也已經在輿圖上看過無數遍,“此地,進可以掃蕩北伐,退可以保居上流,比之上庸郡更佳。”
皇帝穆楨不知不覺中已經半闔了眼睛,卻並非喪失了興趣,而是聽著穆明珠的提議,陷入了一深沉的思量,“從荊州割四郡,實土化雍州——然後呢?”
穆明珠低聲道:“然後自然是討伐雍州之內的蠻族,使百姓得以安居。因雍州多是僑居的北地百姓,其民風與揚州等地不同,少年人都好弓馬騎射,人人皆習武。”她望向半闔了眼睛的皇帝穆楨,輕聲又道:“女臣所說的第二點,便是這強雍弱荊之策。”
穆明珠所說的第一點,其實是取消士族的特權地位,使士庶平等;她說的第二點,看起來卻與第一點毫不相干。
穆明珠愈發輕聲,所說的內容卻是驚心動魄,“待到雍州強勁,再於對岸另扶一州,如此兩州分於南北兩岸,可鉗制大江。”
皇帝穆楨已經聽懂了。
首先是雍州實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