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沉沉,言簡意賅。
司徒朝暮的呼吸猛然一滯,心疼不已地看著顧晚風。
“沒了”的意思,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黑子是他母親的馬,赤海是他從小養到大的馬,感情決計不是一般的深刻,不然,他當年絕不會在連自己的去路都沒有確定的情況下也要一意孤行地帶走這兩匹馬。
但是,馬的壽命又怎可與人相比?
他又經歷了一次別離,不對,是兩次。
黑子一次,赤海一次。
黑子的離去,讓他再度經歷了一場與母親的告別。
赤海的離去,讓他徹底與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告了別。
他的成長充斥著離別。
或許,他所經歷過的一次又一次的離別就是去見人外人和山外山的代價。
但是命運對他來說也太苛刻了,人家輕輕鬆鬆就能見到的東西,卻要讓他一次又一次地付出這麼沉重的代價。
司徒朝暮心疼得像是被針紮了一樣,連帶著喉間都在發苦發澀:“當年,你先去了哪裡?是不是騎著馬帶著毛三往南走了?”
顧晚風不得不承認,她一如既往的聰明:“嗯,先去了南邊的滇省,待了三個月,後來考慮到毛三要上學,就往東走了,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定居,但是手裡錢不夠,只能先去賺錢,於是我就去了錢塘的影視城當群演,運氣好,遇到了一個人不錯的導演,他幫我和毛三解決了戶口問題,然後我們就在錢塘的一個村子裡落腳了。”
他三言兩語幾句話就含括了自己這八年來的經歷,聽起來是一帆風順、萬事亨通,但其中的顛沛流離與風餐露宿只有他自己知曉。
尤其是那一句“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定居”。
他不想讓毛三重走他的老路,他想讓毛三從小就能見到人外人,看到山外山,所以哪怕是千里迢迢也要趕去錢塘省,讓毛三在那裡讀書上學。
他甚至都沒有首先考慮自己的學業。
他想透過就救贖毛三來變相救贖年幼時的自己。
司徒朝暮的眼眶猛然一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忍著沒哭,眼圈卻依舊是泛著紅的:“所以,你當年根本就沒有參加高考是麼?回到老家後就直接帶著毛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