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代淘汰的,無論它曾經有多麼的輝煌優秀。
傳承也從來不是隱居山林獨善其身,而是將之以一種順應時代的形式改進改良併發揚光大,被新時代接受容納。
樹挪會死,人挪會活,但是顧家人不認可這個道理。
母親甚至固執到不願意將自己病重的訊息告訴第三人。
宋青山出現在他家的那天,母親是戴著假髮出來迎接的。
逼真的假髮之下,是一顆因為疾病而脫光了長髮的光頭。
並且在那一天,長年累月不施粉黛的母親甚至還化了淡妝,打了腮紅。
她說她是為了提升氣色,但他又何嘗不明白呢?她不過是不想讓宋青山看到她如今憔悴蒼老的樣子,她覺得醜。
他也不理解母親為什麼要一直固執地惦念著這份舊情,宋青山明明早已再婚生女,她為什麼還要念念不忘呢?
宋青山要是真的愛她,為什麼能夠十年不來見她一面呢?
明明是虛情假意,卻又故作了解,不嫌丟人嗎?
宋青山又知道她這十年是怎麼度過的麼?
“你沒有那麼瞭解我,更沒有那麼瞭解我媽。”顧晚風眉目冰冷,不容置疑地對宋青山說,“你和我們,毫不相干。”
其實顧晚風的這種態度也在宋青山的預料之中:“晚風,我理解你對我有誤會和敵意,但我和你母親之間的故事並非像你想象中那樣不堪。”
顧晚風牽唇哂笑,冷而譏誚:“你把她拋棄在那座深山中,整整十年,卻告訴我,你沒有那麼不堪?你宋青山敢不敢站在神山腳下,對著山神和顧家的列祖列宗發誓你從來沒有辜負過顧與堤?”
宋青山啞口無言。
他也曾發過誓,對著巍峨莊重的聖潔神山,對著顧家世世代代的列祖列宗,立下死誓承諾自己一定會陪伴顧與堤直至白頭,不然就讓他不得好死。
可是、天不遂人願,命不由人定。
兩位哥哥兄弟鬩牆,父親病重,母親年邁,家族內鬥混亂不堪,他不得不回家穩固局面。
後來大哥身死,二哥被父親驅逐出門,自幼逍遙自在的宋小三竟在一夕之間變成了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身不由己,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無論是執掌家業還是家族聯姻,都不能夠由他一人做主。
前幾十年的逍遙自在,成了一場可嘆又可悲的黃粱夢……
病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宋青山沉默了許久許久,再度開口時,不敢再觸碰宋熙臨的目光,也並未再提起曾經的過往,嗓音低沉而落寞地說:“你弟弟、想見你。”
顧晚風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心慌意亂的同時斬釘截鐵地開口:“不見。”
……
回家途中,裴元與司徒慶宇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司徒朝暮卻越發的緊張惶恐、忐忑不安了。
到了小區之後,他們一家三口先將周唯月送回了家,然後才返回自己家。
家門關上的那一刻,司徒朝暮就預感到自己大難臨頭了。
糟糕的是,她的預感還十分準確——
在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裡,她被勒令在客廳中央站好,然後被逼無奈地接受了長達一個半小時的男女雙混式批評教育,而且體制內的小領導們發言講話就是高階,批評內容引經據典又陰陽怪氣,並且思想維度還頗為寬泛,上至家國情懷,下至青少年道德準則,直接把司徒朝暮“私自提升租金且兩頭騙”這一件小事提高到了比衛星還高的高度,令司徒朝暮愧疚難當又羞恥萬分,不由自主地就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批評大會結束時,司徒朝暮的眼都快哭腫了,然而兩位領導還是對她實行了十分嚴厲的懲罰措施:沒收所有從宋熙臨那裡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