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檻,去得遠了。
“……對苗族異人應當多有了解,不若替朕查查誰擅長驅使蛇蟲鼠蟻,也好揪出真兇,戳破騙局。”聖元帝對著長公主的背影吐出下半句,臉色忽青忽白極其精彩。
這他孃的都是什麼事?能不能讓朕好好把話說完?你入宮難道只為看朕的笑話?不是朕傻,分明是中原人太詭詐!他拂落奏摺、硯臺、書本等物,熊熊燃燒的怒火無處宣洩,反倒熬紅了眼珠。
當他似困獸一般做著徒勞無功的掙扎時,夫人已與趙陸離破鏡重圓,留給他的時間已越來越少。他怎能不著急,怎能不焦躁,天知道他差一點就被周天鼓動,命死士暗中結果了趙陸離。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因此而愧對夫人,愧對本心。
當你遇見一個無比美好的人時,冥冥中便會極力追趕,試圖讓自己變得與她更為相襯。以前他想當皇帝是為了活命,為了滿足征服天下的野心,現在卻是為了黎民百姓,海晏河清,為了夫人真心實意地贊他一句“千古明君”。
明君不會為了私慾而罔顧國法,若要二人分開,還得徹底離間他們感情才成。聖元帝最近幾年跟中原人學到不少手段,很快就舒展眉頭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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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素衣探視完趙陸離,確定他並無性命之憂,這才帶著一家老小歸返。馬車駛入內巷,在西門停下,按理來說趙純熙、趙望舒姐弟倆該回東府,卻都厚著臉皮跟在繼母身後入了正房。
關素衣好歹是二人名義上的母親,如今趙陸離不在,她若開口驅逐,反倒落了話柄,叫關家仁德之名蒙上塵灰,萬般無奈,只作不見,心裡卻暗暗嘆息賢德人不好做,難怪曾子把行德比為“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至死方能解脫。
老夫人看出兒媳婦與孫子、孫女感情不睦,不免將人拉在一起調停,勸解兒媳婦莫與兩個孩子計較。趙純熙很知機,連忙押著弟弟給繼母磕頭,口口聲聲說日後定然聽話。阮氏帶著木沐前來詢問大伯哥情況,見此情景也跟著圓了幾句場。
全家出動,且把話說到這份上,關素衣若還不依不饒也就太不通人情。她反覆默唸“無愧於心”四字,這才淡然開口,“罷了,你們既然知錯,日後還像往昔那般跟我過,該教的東西我會教,該盡的職責我也會盡,希望你們說到做到,切莫忤逆。”
沉吟片刻,她繼續道,“周天帶隊抄撿鎮北侯府,哪怕把所有宅院拆了,逼死府中上下,你們也無處伸冤,因為他佔著理兒,守著規矩,奉著皇命。然我掛出‘徵北將軍府’的匾額,這個家就不是你們爹爹一個人的,也有你們二叔的份,他再肆意妄為便是以下犯上,擅權自專,你們二叔參他一本便夠他喝一壺的。所以這匾額不單是一塊匾額,也是一條規矩。在這世上,所有人都得守規矩,連皇帝都不能免俗。不守規矩會怎樣,有葉家在那兒杵著,想必無需我贅言。”
趙純熙和趙望舒頻頻點頭,雖不明就裡,卻很是乖順受教。
關素衣頗有些不習慣二人的轉變,垂下眼眸冷道,“說這麼多,我只想讓你們明白,到了我的地頭就得守我的規矩,晨昏定省,早晚功課,侍奉長輩,祭拜先祖,來往交際,中饋俗務……樣樣都得學,樣樣不能少。”
“娘,我們知道了。”二人異口同聲地應和。
木沐亦煞有介事地點頭,卻因動作太大,差點栽下椅子。索性阮氏離得近,將他拉住了。
關素衣先是嚇了一跳,復又莞爾,心情起落之下難免多教誨幾句,“這世上有三種人,一是守規矩者;二是善用規矩者;三是制定規矩者。前者聽憑擺佈,次者尚可自保,後者卻能登臨巔峰,掌控自己和他人的命運。你們現在是前者,日後多學多看漲了智慧便能晉升次者,而若要成為後者,還需加倍努力。世人對女子苛刻,趙純熙,你做個次者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