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自殺是一種極端懦弱的表現。
人是感官豐富、自我意識極強的智慧生物,自然也就擁有自我主宰的權利和能力。
主動結束生命,自然是因為死比活著更容易,也更舒適。
所以,當一個人選擇自我了結時,都傾向於使用舒服的、痛苦小的方式。
心理壓力和生理痛苦小的方式有很多,但割頸動脈絕對不屬於其中之一。
鄭K殺過無數只實驗鼠,自然會知曉,割頸動脈死得有多快,就會有多痛苦。
割傷頸動脈後,疼痛會造成傷者劇烈呼吸,吸氣時胸內負壓增加,空氣經心臟進入肺動脈,引起肺動脈栓塞。栓塞又會引起劇烈胸痛,疼上加疼。
腎上腺素的加持下,他並不會迅速暈厥,只會在劇烈的痛苦和本能恐懼中掙扎死去。
鄭K的許可權很足,動物房裡的各種藥物足夠他死得舒服,但他卻偏偏選擇這樣一種方式。
一個膽小怕死之人,在一夜之間變得果敢而極度理性,以一種殘忍的方式主動終結自己,這很讓人費解。
更讓人費解的是,他唯一的遺言——別看我的筆記本——究竟是什麼意思?
還有在塔上留下虛假資訊後原地死去的其他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鄭K的筆記本找到了嗎?”盧赫問。
“找到了。但……”竺丘連連撓頭,“他這種能在你發燒的時候順著網線過來伸手模擬額頭的人,能只有一個筆記本嗎?
在鄭K住處和辦公場合中,一共找到16個筆記本,12臺電的,4本紙的。紙的均為實驗記錄,電的全部深度加密了。包括系統和磁碟。
用的還是他自創的加密工具,光金鑰就有128位,誰都解不開。”
“那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是解密高手?”盧赫疑惑,“你不會是想問我知不知道他密碼吧?”
弄清竺丘的意思後,盧赫感到十分荒謬。鄭K一向沉默寡言,如果統計最近幾個月的對話字數的話,他確實是最熟悉鄭K的一個人。
可即便如此,除了少量社會和家庭關係外,他對鄭K這個人也一無所知。
鄭K從來不談論他自己,尤其是他自己的任何感受。
盧赫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喜歡看什麼樣的小電影,對什麼樣的數字情有獨鍾。
那位爺極度消瘦,頭髮長而蓬亂,眼眶凹陷,黑眼圈濃重,終日愁眉苦臉,像一隻失戀的枯瘦熊貓一樣,連嫩筍的滋味都嘗不出。
誰又能扒開他胸口濃密的毛,去看他的心究竟是不是肉做的。
他簡直就像一個空有頸動脈的機器人,所以割起來才不會疼。
線索再次斷掉,這讓盧赫格外苦惱。他像竺丘一樣把頭髮揉得像雞窩,然後死馬當活馬醫般地給出一個主意。
“我不是最熟悉鄭K的,海老頭才是。如果算上末日之前的時間,他同鄭K相處最久。你們去問他。”
話音落,盧赫才意識到另外一件不對勁的事。他問竺丘,“海老頭他還活著嗎?他不會死了吧?他級別最高,跟鄭K最親,這事你們不應該淪落到特意來問我……”
盧赫心底升起一絲憐憫。自到地面上去後,他就沒再得到海老頭的任何音信了。
雖然敲介面的技術十分成熟,但那位可憐人的基因早已千瘡百孔,混亂得像只能爆破拆除的違建,連張原圖紙都沒有。也不知道能不能敲乾淨。
雖然盧赫和海老頭是冤家,但他衷心希望海老頭能活得久一些。
畢竟他是一個象徵,一個真的末日始徒,包括裡德、賽格蘭在內的所有人都同他有關聯。
倘若日後人類重返藍天之下,盧赫希望海老頭能坐在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