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山楂,舌頭卷著用牙咬,微酸的果肉和脆甜的糖衣在他嘴裡爆開,他身處煙火氣息濃郁入眼全是淳樸笑臉的集市上,沒有歸屬感。
這裡不屬於他。
陳子輕嚥下碎爛的山楂,又咬了一個,他在那個時空寫的兩封告別信被他壓在杯子底下,宗懷棠到目前都隻字不提,不知道是看了,還是沒看。
對身心健全的人來說,離別都是傷感的沉重的,更別說一個精神世界生了蟲的人了。
所以只要宗懷棠不提,他就裝作沒有那件事,不可能主動提起。
陳子輕
被牽著在鬧聲裡穿行,系統沒向他透露傳送的規則,他不一定能來得及跟宗懷棠當面說再見。
他想,在這裡也寫一封告別信吧。
陳子輕從集市回去就寫好信放在床板上面,用稻草涼蓆跟墊被壓著,他想想覺得不穩妥,拿出來塞進鐵皮罐子裡。
然後又把手伸進罐子裡,撈出信紙,尋思別的藏信地兒。
一連換了幾個位置,最後選擇的是宗母的房間,那信就在她梳妝檯的抽屜裡,她見到了,會替小兒子保管的。
陳子輕決定把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過,他就這麼過完了秋,迎來了冬。
大早上的,一隻手探進暖和且沉的棉被裡,輕車熟路地摸上他的一截腰,指尖撥開他貼身的秋衣。
被窩裡的他翻了個身趴著,把那隻被他壓著的手推出去。後脖子被叼住,輕輕磨碾,耳邊有愉悅的笑聲:“輕輕,下雪了。”
他睜眼扭頭往窗戶那裡看,外面雪花紛飛,看完就把眼睛一合,頭扭了回去,繼續將亂蓬蓬的後腦勺對著宗懷棠。
床尾有悉悉索索聲,提前捂在裡面的衣服褲子被宗懷棠拿出來:“別睡了,我們去剷雪。”
不去。
陳子輕縮到被子裡,宗懷棠把他撈出來,熟練地給他穿衣服,樂此不疲地把他當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養。
宗懷棠除了給他穿衣穿鞋,還給他戴絹花,每天早上戴到他頭上,晚上睡前拿下來。
今天也是如此。
陳子輕的雞窩頭被修長的手指梳理了一番,一側頭髮裡一沉,絹花夾了進來,他起初是有意見的,慢慢就習慣了。
誰想天天發火啊,多鬧心。隨便了,反正湯小光不來的話,他就只是戴給宗懷棠一個人看。
陳子輕穿上翻毛的草綠色大棉鞋,裡面的毛非常厚密,外面防水,鞋底防滑。他很喜歡這棉鞋,要是在現代,怎麼也得要個一二百塊錢。
“雪是什麼時候下的?”陳子輕接過宗懷棠遞的牙刷。“後半夜。”宗懷棠把牙膏放回櫃子上,三點多鐘不到四點。
陳子輕偷偷看向房裡的幾面牆,宗懷棠那時候又刻字了吧。他不自覺地蹙起了眉心,默默走出房間,蹲在外頭刷牙。
院子裡鋪著
大片大片的銀白,深深淺淺的腳印。
洋槐樹的葉子掉光了,樹杈裹了層白,搭在上面的鳥窩都是白的。鳥飛走了,窩還在那裡,孤零零的。誰知道它會不會再回來呢。
宗懷棠非要剷雪,還去屋頂上鏟,結果把腰閃了,他趴在床上,誇張地握住陳子輕的手,委屈道:輕輕,我還沒要你,腰就傷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陳子輕抽抽嘴:“嫌。
宗懷棠臉上的委屈瞬間消失,他周身籠著陰鬱的冷意坐起來,牽扯到了腰部肌肉,疼得五官扭
曲。
“你起來幹什麼啊。”陳子輕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床上,“趴著趴著。”
宗懷棠歪著腦袋把手伸進他棉大衣裡,正正經經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不能嫌我。
陳子輕:
“我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