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瞳子裡滿是不安,她抓住路明非的衣角,又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路明非忽然意識到和自己坐在一起的並不是如伊莎貝拉那樣處理各種事情都遊刃有餘的學生會主席助理;也不是夏彌那樣大大咧咧能從容應對一切情況的師妹;更談不上和零一樣的可以用冰冷眼神和表情來回應一切質疑的王女殿下。
她只是繪梨衣,只是那個其實很膽怯的孩子。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還來得及補救,於是路明非無聲地笑笑,揉了揉繪梨衣的腦袋,幫她把幾根有些凌亂的髮絲理順,同時握住那兩隻原本無措地捏緊他衣角的小手。
“他們也是我的朋友,楚子航,愷撒,你應該見過的,雖然看上去不像好人,可其實都是可以信任的夥伴。”路明非輕聲對繪梨衣說。
楚子航:“?”
愷撒:“!”
兩個人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愷撒心說不是哥們你說清楚,什麼叫看起來不像好人,我愷撒.加圖索混跡社交圈十幾年,收到過英武不凡的評價,也有過多情浪子的稱呼,可唯獨踏馬不像好人還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
楚子航的表情只是瞬間破防,然後立刻恢復,朝著繪梨衣遙遙舉杯:“楚子航。”
繪梨衣看看路明非,路明非就點點頭,少女稍微驅散心中的膽怯,也朝著楚子航舉杯。
她無法說話,便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上杉繪梨衣。”
她的眼睛很大也很明亮,卻乾淨得不符合這個年齡該有的模樣,楚子航凝視那對深紅色的眸子兩秒,隨後將清酒一飲而盡。
路明非知道這就意味著在師兄那裡這件事情翻了篇,至少短時間內他不會再因為繪梨衣找自己的麻煩。
看著那個表情很冰冷的男人把杯子裡的酒喝掉,繪梨衣臉上的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封凍的冰湖,雖然沒能敲碎整個湖面的堅冰,卻也在冰下蕩起細細的漣漪。
女孩拘謹地笑了笑,啜飲了一小口手中的清酒。
相比楚子航,愷撒明顯要更知道怎麼和一對看似情侶的男女相處,加圖索少爺同樣為自己斟滿清酒,然後把清酒瓶子推給路明非示意他自己滿上。
“走一個?”愷撒挑挑眉。
“中文很溜嘛師兄。”路明非說,然後舉杯和他碰了一下,“繪梨衣就不喝了,我乾兩杯。”
“耿直!”愷撒小聲嚷嚷。
開胃的清酒硬被這貨搞成了二鍋頭的形式,想來他老來之後大概是個留板寸的京派大爺形象。
不過這種路邊的便宜清酒也確實入不了加圖索少爺的眼,只喝了一杯就頗覺酸澀放下了杯子。
喝過了酒碰過了杯,再填填肚子,就該說正事兒了,繪梨衣則用勺子慢慢地吃著鰻魚飯,長長的睫毛低垂下來,遮住深紅色的眼睛。
小姑娘不再那麼膽怯之後便很快放開了,說是放開了其實有點不合適,倒更像是直接無視了愷撒和楚子航。這讓愷撒都開始懷疑日本這鬼地方的審美是不是和外界脫了節,他和楚子航就算忽略掉個人能力僅僅看外觀也是能在上流社會中混得很開的那種型別,想和他私奔的女爵公主也有不少。
可在上杉家主眼中他們倆簡直就跟空氣似的。
雖然是在很平民的餐廳裡吃飯,可繪梨衣的腰挺得筆直,無聲地咀嚼,像是一隻垂首飲水的天鵝,一舉一動都藏著深刻的美。
可在楚子航的眼中那個叫上杉繪梨衣的黑道公主即使吃東西的時候也和路明非捱得很近,這是很沒有安全感的象徵。
她委實沒必要害怕,即使楚子航和愷撒不知道繪梨衣的身體裡隱藏著多麼龐大的力量,即使她只是一個體弱多病的普通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