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在做什麼,她都會關心。日本都快沉了那個傻妞也沒想著自己的家族和看起來很靠譜的哥哥,只想著要找到她喜歡的男人一起逃命。
在這個世界上路明非愛過很多人,他也為所謂的愛支付了沉重的代價。
看到繪梨衣發來的一條接著一條祈求他和她一起離開的資訊,路明非的心居然漸漸變得堅硬起來了。
他想我能為我愛的人支付很沉重的代價,而你,傻妞,我也能為你支付一樣的代價。高天原是現在這座城市最危險的地方,你來這裡就是把自己送到那個要找你的人手中,所以你不能來。
路明非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勇氣。他隔著螢幕去撫摸繪梨衣的臉,那張素白的面孔彷彿流淌著淡淡的熒光,美得驚心動魄,讓他一時間恍惚,又想起那個和紅頭髮的女孩有關的夢。
“繪梨衣先走吧,我會去韓國找你的。”路明非朝著繪梨衣微笑,他向鏡頭展示自己手裡的紅酒,“避難所裡有酒,還有熱毛巾,買到飛機票我就飛去韓國。”
“那sakura什麼時候來找我?”
路明非能看出來繪梨衣還是很害怕,可她繞來繞去依舊希望他能陪在她身邊。
他心中一動又想起那個夢,夢裡有雪還有雪地上依偎著成對的腳印。
“下雪的時候。”路明非笑了笑,“韓國首都叫首爾,首爾市中心有世界上最大的烤肉店,你去韓國之後見到第一場雪的時候就在烤肉店裡點好我喜歡吃的東西等著我。”
“sakura喜歡吃什麼?”繪梨衣似乎真的在考慮到時候要為路明非點些什麼了。她確實不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究竟愛吃些什麼,因為每一次出門路明非買的東西都是繪梨衣愛吃的。
“牛肉羊肉什麼的,我不喜歡吃蔬菜。”路明非沒撒謊。
“繪梨衣也不喜歡吃蔬菜。”繪梨衣說,她似乎放鬆些了。
路明非點點頭:“那我們說好了,就在韓國首爾見面,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吃烤肉。”
繪梨衣也點點頭,攥拳作認真狀。
“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結束通話影片吧,我這裡是避難所,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路明非輕輕地乾咳兩聲。
他其實並不想結束通話影片,因為這裡太冷了,周圍到處都是槍聲和雜亂的腳步聲,水裡似乎還有蛇在遊動。只有和繪梨衣聊天的時候才他才能覺得自己仍舊是活著的。
可是有某些粗重的喘息正在接近,那是死侍的聲音。
路明非的身上有一把格洛克手槍,裡面有七發弗裡嘉子彈。
這種武器甚至無法威脅到真正強大的混血種,更別說這場戰爭中幾乎戰無不勝的蛇形死侍。
他只是不希望繪梨衣擔心。
“sakura。”繪梨衣突然輕聲說,她的聲音很好聽且輕靈,像是山上風吹過排簫。
路明非愣住了,他意識到繪梨衣可能在不久前注射過抑制血統的血清。
“我很想你。”繪梨衣擦了擦眼睛,也伸手摸摸螢幕里路明非的臉。
隨後螢幕熄滅黑暗降臨。
世界空無寂寥,水聲和呼吸聲沉重得像是一座山壓在這個懦弱的孩子的身上。
路明非緊緊地把手機扣在自己的胸膛,深深地出著氣,他看向水面自己的倒映,波光中那張看上去有點蠢的臉漸漸變得堅硬。
“路明非,不要死啊……”
他說。
“有人說她很想你啊……”
咔嚓。
子彈上膛的聲音激盪起此間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