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厘頭的,甚至於屈辱的,每一件事她都聽得很認真,還有些津津有味。
好像這樣她就對自己缺席了的路明非的少年時光有了些微的參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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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拎著食盒裡的五斤裝小龍蝦,右手將一件勇闖天涯夾在胳肢窩下面,指紋識別後路明非一腳踹開了叔叔家的大門,繪梨衣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間把空調開啟,又蹦蹦跳跳地換好了白色蕾絲睡衣把餐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丟到椅子上。
“哥哥以前從不讓我吃辛辣的食物,連山葵的量都要嚴格限制。”繪梨衣對源稚生頗有些怨念,可想來那隻象龜如果知道這姑娘如今擺脫了血液裡的詛咒,依舊會暢快地笑出聲來。
“以前家裡全靠叔叔一個人掙錢,日子過得緊巴巴,小龍蝦這種東西我們也不怎麼吃。”路明非說,“第一次還是在師兄家裡,蘇阿姨看我不會剝蝦殼就幫我剝,一邊剝一邊誇我說是和他們家子航一樣乖的小孩,還叫我以後常去師兄家裡玩,小孩子就該多走動啊什麼的。”
繪梨衣戴好了一次性手套,聽路明非這麼說就咯咯咯地笑,眼睛亮晶晶的,乖乖巧巧地坐在路明非的對面像是一隻布偶貓。
大概在她心中路明非雖說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可怎麼也不該和乖這個詞沾上邊。
這些年路明非也算是吃過了從合肥到天津、從天津到三峽、從三峽到上海、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小龍蝦,總之國內小龍蝦其實都一個味道,無非重油重色,下面鋪墊些黃瓜之類解膩的蔬菜。
至於芝加哥……
小龍蝦沒怎麼吃,波龍和藍龍倒是跟著愷撒這公子哥四處蹭吃蹭喝有不少進了路明非的肚子。
紗窗開著,路明非一邊為繪梨衣剝小龍蝦一邊看著窗外。以前他在天台上也喜歡看那個方向,那裡是遠處的cbd,燈光匯聚,彷彿潮水向他湧來。
“你也吃。”繪梨衣小心翼翼將身子前傾,兩根手指捻著蝦肉往路明非的嘴裡送,路明非恍然間見到一抹春山上的白皙和誘人的溝壑,心中微微盪漾。
他腳踩著啤酒箱子,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喝過酒之後兜裡摸出來香菸,叼在嘴上猶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明天去寰宇集團的舊址看看,師姐說師兄他老爹說不定留下了什麼線索,我們要找到那箱子的話還得有個線頭。”路明非一邊喝酒一邊說,那邊繪梨衣嘴角沾著紅油,辣得額頭冒汗。
果然小龍蝦這東西就是淑女殺手,甭管你是好萊塢豔星還是泰國王后,只要坐上了大排檔點上了小龍蝦,就得放下架子暴露豪邁的一面來。
“好,我和你一起去。”繪梨衣說。
路明非沒有拒絕,小姑娘的血統優勢甚至可能還在他之上,腦子好用不說揍起人來也很猛,如果遇到意外也能有個照應。
他們喝酒吃小龍蝦看電視一直到凌晨,路明非收拾好現場之後又在外面的浴室洗了澡穿好睡衣推門進了房間才發現繪梨衣還在沐浴。
她還是有很多習慣沒有改變,比如洗澡對繪梨衣而言其實是很值得認真對待的大事,安穩下來之後她都要花接近一個小時在這件事情上。
路明非坐在電腦桌前面找五年前的新聞資料,楚子航他老爹就是06年在奧丁的尼伯龍根裡出意外的,說不定那時候的新聞裡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可惜諾諾不在,師姐和康斯坦丁留在學院,接下來要幫路明非去奧斯陸完成一件事情。
而且路明非也需要一些能在學院中為他提供情報的人。
電腦螢幕的光影在路明非的臉上流淌,有幾個瞬間他的眼睛裡滲出疲憊和虛弱的神態。
他的qq仍在視窗的右下角掛著,聊天列表的置頂是個輕鬆熊的頭像,但並不閃爍,是黑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