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也不會以那樣的方式斷在她的面前。
只是昨日他再次發下那樣誓言的時候,她卻仍舊說不出阻止的話語。他的語氣溫柔而堅定,彷彿大片大片的雪花,無聲的便覆滿心絃,冷而輕柔,讓人無法拒絕。她只能埋首在他懷中,揪緊了他那管空蕩蕩的袖子,用力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她擁著他,沉沉睡去。
因為實在疲憊,這一睡便睡過了一個下午,一整夜。謝青芙醒來的時候沈寂已經不見了,她昨日穿過的那條淡綠色裙子已經乾透,放在床邊散發出微微皂角味道。謝青芙伸手輕撫,腦中忽的便浮現出沈寂為她洗衣時候的場景,心中猛烈的一酸,她用力搖了搖頭,穿好衣裳出了房門去,找遍了整間草廬也沒有找到沈寂。
天空泛著微微的青色,望起來便讓人覺得心中悵然。謝青芙不敢出門去尋找沈寂,生怕自己迷路了,又要害得沈寂漫山尋她。她搬了張竹凳,又去廚房中尋了一筐菜,兀自坐在屋簷下擇菜。晌午十分,竹門外忽然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拉開了。謝青芙抬頭望去,卻見一名粗衣老漢站在門口,對她點了點頭。
謝青芙心中劇烈一跳,彷彿是什麼東西本來搖搖欲墜,此刻終於落在了地上,摔得米分碎。
她望著那老漢,明知道他只是被命令所以才前來送信,但心裡卻止不住的希望他永遠也不要來便好了。
“小姐,山下一名叫老楊的車伕讓我送了信給您。”
粗衣老漢見她整個人像是凝固了一般的一動不動,便邁開腳步要主動的走進院子裡來。但他只走了一步,便聽謝青芙道:“不許進來!”老漢驚愕的停下腳步,卻見她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後慢慢站起來,怔怔的走了過來。
“……信在哪裡?”綠衣少女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這樣問道。
粗衣老漢連忙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交到謝青芙手裡:“老楊讓我務必送到您的手裡來,他還說……”頓了頓像是有些遲疑,“他還說,讓您務必立刻將信拆開。”
謝青芙自然明白老漢的意思,但她摩挲著那封信,低著頭半天都沒有說話。直到白貓不知從何處跑來,“喵”的一聲蹭過她的腿,她才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樣匆忙的抬起頭來,對上老漢帶著疑惑的雙眼,低聲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可您……”
“我說了,我知道了。你這樣去告訴老楊就行了。”
那老漢得了她強硬的命令,很快的便離開了。謝青芙捏著那封信,半天也沒有拆開。過了許久,她輕輕的吸了吸鼻子,然後蹲下了身體抱起那白貓,重新回到屋簷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白貓乖巧的窩在她的懷中,撓了撓頭很快的睡了過去。謝青芙怕驚醒了它,不敢再有動作。就這樣呆了許久,她重新從袖中取出那封信來,雖然依舊沒有拆開,卻隱隱約約能猜到其中內容。抬起頭來,正望見這山中迷霧遍佈,蒼茫一片。
有時候她真的十分想與沈寂一同走進那片迷霧去,一直走到山林深處,再也沒有人找得到他們,他們便可以那樣一直的走到白頭。死後連他們的屍骨也沒有人可以分開。
花大娘從房中出來,正望見謝青芙面前放著筐菜,已經擇得七七八八了。她的手本來細嫩乾淨,此刻卻沾滿了灰塵。手上捏著封封得極妥帖的信,她便低低的垂著眼睫,望著那封信,但目光卻深遠得彷彿望著什麼看不到盡頭的東西。初春微冷的風吹得她髮絲拂動,越發顯得她柔弱纖瘦,一身落寞。
有的人即便身處山間,也終究是不屬於這個地方的。
花大娘看得十分清楚,但她想,沈寂是無論如何也明白不了的。
花大娘刻意的發出了聲音,謝青芙果然像是受了驚般快速的收了那信。因為動作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