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用臉輕蹭著他手指的謝青芙,又站了許久,終於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剛一坐下,她便慢慢的張開了眼睛,然後對他輕聲道:“我是在裝睡,你看不出來麼?”
沈寂低道:“我知道。”
謝青芙輕輕吸了口氣:“那你還坐在這裡?萬一我壞心眼一直不睜開眼睛,你便要穿成這個樣子,一直坐在這裡麼?”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裡衣,身上披著件青色的長袍,潑墨鴉發的髮尾還微微濡溼著,用鴉青色布帶束好披在肩上,風微微的一吹,黑髮微動,袖子中更是灌了滿袖子的冷風。
沈寂道:“你不會。”
只是一句話,謝青芙便忍不住輕輕地揪緊了被子。她沉默向後讓了一些,讓出床上的一塊位置來,但沈寂卻彷彿猶疑著,沒有動作。謝青芙心中一澀,伸出手去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動作親暱而堅定:“你抱著我吧……我冷。”
沈寂身形微顫,終於不再推辭,頓了頓,上了她的床。
仍舊是與上次一樣,他與她連稍微出格的舉動都沒有。她將頭埋進他的胸膛,死死地摟住他的腰,彷彿粘人的貓。而他毫無辦法,只能用單臂抱住她,努力的減少兩人之間的間隙。
窗外春雨沙沙,冷意瀰漫,更讓謝青芙珍惜沈寂懷抱中的溫暖。過了許久,沈寂聲音微啞,問道:“我從前……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抑或是對不起謝家的事情?”
謝青芙握緊他的手指,用力搖了搖頭。
沈寂像是放心了,微微蹙起的眉頭鬆開了一些:“這樣便很好。”頓了頓他又道,“我想全天下的父親都是為自己的女兒著想的。若我值得託付,他一定會同意將你嫁給我。”
他的確值得託付,但謝榛卻不可能會將她託付給他。只是這樣的話她又怎麼能對謝榛說的出口?
謝青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心中卻彷彿面對著黑洞洞的懸崖,一種豁出命去,卻知曉自己再也到不了底的酸澀與絕望油然而生。
不知想到了些什麼,沈寂又道:“你送過我髮簪,我卻還不曾送過你什麼。”
謝青芙道:“那條鴉青色的布帶,我還好好的留著……”
沈寂卻道:“那是你自己從我身上拿走,並不算是我送你的。”頓了頓,他忽然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微蹙眉頭將她更加按進自己懷中。
謝青芙鼻間只剩下沈寂身上清冷的味道。
“你等我幾天,我一定送你一件喜歡的禮物。”
謝青芙沒有回答,只是將臉更深的埋在沈寂脖頸之間。能感覺到他的肌膚是溫熱的,與屋外的陰冷有著天壤之別。
卻聽他輕而慢的在她耳邊說道:“謝青芙,你願意嫁給我,是我遇見最好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這樣說。我雖是個殘廢,但以後即便豁出性命去,也一定會好好的將你護在身後。”
頓了頓,他摸著她柔軟如緞的一頭青絲,聲音中有帶著澀意與溫柔的情緒在流動。
“謝青芙,我想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第38章 枯黃·(一)
第四十章
年少時的謝青芙曾經覺得,沈寂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了。儘管他總是不笑,但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能讓她感覺到她是被保護著的。
三年前他帶她從謝府離開的時候,也曾對她保證過。“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即便豁出命去。”那個時候她少不更事,只一心想著與他亡命天涯,並不懂這句話裡深沉的意思,匆匆的便點了點頭,隨他逃出。
後來被軟禁在謝府的那三年,謝青芙總在想,若是他發下這樣誓言的時候她便阻止了他,那樣的話他一定不會為了護她而變得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