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陳欽的家族,算是土豪了。
但陳欽自己死了,他弟弟和兒子都被遷到了汝南做了貴人,整個憫忠裡就這樣沒了強力人物。
於是郡裡的胥吏們如何說,他們就只能接受了。
就這樣,在負擔了神廟、驛站兩項公共工程後,原先被減免的勞役和稅賦絲毫沒有減少,甚至還隱隱變多了。
如是,負擔就沒有消失,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轉移了。
如果只有這些事的話,那憫忠社還不會如此,因為最差也就是和以前一樣。但偏偏後來陳公大典兵,開始北伐了。
憫忠裡沒有武士,所以自然沒有甲兵隨軍出征,但裡中的男丁卻幾乎一個不落的被強徵了,就用來轉輸物資。
大谷道雖然是官道,但道路卻並不好走,再加上這些日子天氣太熱,上頭催逼又急,每一日都有人倒斃路邊。
可以說伊水大營的袁軍能補給不斷,正是這些人用命馱出來的。
但就是這般賣力賣命,憫忠裡還是沒能逃過悲慘的命運。
在一次轉輸中,憫忠裡的里民們終於不堪忍受,逃進了深山中,那一次逃亡引起效仿,大量的征夫都開始逃亡。
也正是這個原因,袁軍開始下發了連坐令,其中首犯的憫忠裡,凡涉事家人子女者一律充奴。
正是這些連番打擊,原先還算富足的憫忠裡就這樣破敗下來了。
而一直受里社供奉的神廟也就難以為繼了,其實廟祝現在煮掉的粟米正是廟裡僅剩的口糧了。
聽完這些事後,許攸有點恍惚。
他多少有些明白這裡面的道道,沒準憫忠裡的亂禍之源真的是因為那免掉的三年稅賦。
他對地方的情況也是清楚的,實際上郡縣上每一筆錢糧都是有數的,他這邊短了一個裡的錢糧,那另外一邊就少了這一筆錢。
對於地方上來說,從來不是要多少錢,才收多少稅。而是能收多少稅,就用多少錢,所以地方上的錢糧都一直是偏緊的。
而該縣少了一個裡的錢糧,那就打破了原先的緊平衡,不從你其他地方刮出來,他這事就做不了。
再加上,許攸多半還想到,這是潁川士族自己弄了些手段。
畢竟這些人是自己的政敵,而陳欽這件事又是他起意的,而陳欽又是一個低賤的土豪,卻受封世家們夢寐以求的最高榮耀“憫忠”,那不是打他們潁川世家們的臉嗎
實際上,許攸,不,更準確來說是袁紹,確實是藉著這事敲打潁川的世家們。
袁紹在用這件事來為這些潁川世家子弟們樹立忠義的標準。
看,能為我死,才是忠!
所以憫忠裡被郡縣上這般打壓也就不足奇怪了。
只是,許攸沒想到這一次伊洛決戰,竟然會在地上上造成這樣大的騷亂。
在他看來,他們這些人已經很為地方上的黔首著想了。
原先從潁川發往伊水大營的糧秣是直髮的,可許攸覺得這樣苦,效率又慢。
所以就在大谷關設立了一道糧臺,好讓潁川糧先集中在大谷關,然後再從大谷關轉輸北上。
所以按道理這勞役應該是不累的,怎麼會死成這樣
但看著老叟憤怒的樣子,許攸並沒有敢繼續問,而是幫著腔,感嘆了一句:
“真的是苦啊!”
果然,那廟祝聽了這話好受了不少,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
“不過這苦日子也快要到頭了,這幾天已經有不少人回來了。大谷關、廣成關,那邊已經投降了泰山軍,現在聽說泰山軍的王師已經打到了輪氏、邟鄉了。”
聽了這話,許攸臉色就變了。
大谷關、廣成關都降了哎,也能理解,畢竟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