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點,憑藉山河形勢,足可以對四夷形成威懾,但等到這些地方被廢棄後,整個北疆的防禦就只能靠這些邊牆。但邊牆突破太容易了,所以本朝以來,北患不絕,使我河北百姓深受其苦。”
張衝大概明白了沮授的意思。
就是說,前漢在北疆主張的是積極備邊,擇塞外險要地設郡縣而置之,四夷有逆則發兵而討之。
這種主動防禦的好處很明顯,那就是可以用極少的精兵佈置在塞外就能穩定遊牧民族。
而到了本朝之後,看似求存退讓到塞外,卻要耗費更多的人力把守漫長的邊牆,但最後的效果卻並不好。這就是被動防禦,處處是漏洞。
沮授作為北地第一流的智者,其見解自然不是隻停留在這個層面,他接下來又說了一番話,使得一邊的田疇瞭解到了為何人家能為門下。
只聽沮授道:
“就實來講,本朝和前朝之分,時人常以為是國力之別,但就其本質來說,是朝庭上的兗兗諸公是如何看到邊郡和腹裡的。”
之後沮授就具體講述了這句話的內涵。
原來在前漢時,整個的邊疆經略也可以分為武帝時期的開土列郡,以及昭、宣、元數世的安邊撫遠。
武帝可以說是本朝最另類的皇帝,他在位的五十年間,整個邊疆政策開始發生重大轉變。從漢興時,高祖窘平城之圍,太宗屈供奉之恥。到了武帝后,一改隱忍退讓之狀,開始重點經略邊疆。
在過去,中原的漢人皇帝們普遍將治理的重心放在帝國腹裡,只要內部穩定,外部即便有一二襲擾也無傷大雅。
但偏偏出了個武帝,執意開邊,將整個帝國的重心開始放在了過去從不重視的邊地,正式將原先被視為無用的邊地確立為重要的外部邊防價值。
其後,積粟輸邊,移民實邊,整軍備武。那個時期也是漢家在塞外的大擴張時期,大部分塞外的郡縣都是在那個時候被建立的。
但武帝之後,尤其是在成帝之後,整個邊疆政策發生了巨大變化。將過去主動出擊的積極性政策批評為擅開邊隙,破壞邊疆各族團結。然後到了本朝,甚至出現大面積放棄涼州之策以保和平。
這一種柔雌求存的政策一直貫徹到現在,使得涼幽之地的百姓深受其苦,並日益積攢著對漢庭的仇恨。
因為本朝雖然說這是保境安民,所以重守不重攻。但實際上這卻大大鼓勵了匈奴、烏桓、鮮卑、南蠻的劫掠。
等到了那劉宏上位後,幽、並、涼三州,可以說是無歲不被寇抄。
而這些邊景到了京都的朝庭上,那些講經講得天花亂墜的公卿大臣們,不是和親、就是過市,總之就是羈縻招撫的那一套。
可以說大大寒瞭如沮授這樣的河北士子們的心。因為此時的漢室,已經無法保護河北人的利益了。
還讓沮授他們擔憂的就是,本朝在邊事上頻繁使用以夷制夷的政策。這雖然降低了朝庭的耗費,但卻讓四夷成長了起來。
原先只有部落形勢的烏桓人成長為現在具備完善的軍事組織,就是一例。
他們想得很好,覺得夷虜相攻,殺戮滿萬,而中國無損漢兵可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勞苦。
難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划算的嗎
卻不知道,命運早就在暗中給一切都標註好了砝碼。
如果沒有張衝的干預,這一切終究爆發。
早就有了歷史自覺性的張衝在聽了沮授一番話後,由衷感嘆了句:
“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此言不欺我!”
正當沮授和田疇兩人咀嚼這段話的時候,就聽張衝認真對沮授求教了一句:
“如沮公看,這北疆該如何治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