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那就是這麼多人在下面,卻沒幾個敢抬頭看的。
這個時候,胡溥終於對崔氏的威望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本來要上臺主持的是一個分田吏,但這會胡溥決定自己親自來。
從這就看出,這博陵令是真的勇於任事。
因為給一些老道的循吏來做的話,他一定會將這事交給分田吏來做。這樣做好了是自己的功,辦差了也是下面人的事。
但胡溥不屑為之。
他正要將自己的皮甲給卸掉,就被一旁的耿豪給阻止了。
耿豪勸他小心,這外面人情洶湧,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
但胡溥嫌這身戎裝會影響下面黔首們的氛圍,他邊換上窮苦人穿的褐衣,邊對耿豪笑道:
“老耿,有你這個虎將在,我怕什麼再說了,下面的人,有什麼怕的。你我哪不是從他們中來”
說完,胡溥穿好褐衣就走到了前頭。
而耿豪那邊,望著胡溥的背影,心裡滿是敬重。
他不會覺得胡溥換個短打是表演,他只知道,這人是真的願意為下面的那些人做實事的。
於是,耿豪扶著刀主動走到了臺子下為胡溥護衛。
那邊,胡溥一上來就笑著和眾人道:
“鄉親們,我是博陵令胡溥,這次來是給你們的鄉人魏癩子做主。魏癩子的事你們也聽說了,你們說魏癩子苦不苦。”
下面的那些黔首心思各異,又覺得那句“鄉親”聽著親切,這還是第一次有貴人主動和自己攀親呢。
還有的人聽到是來給魏癩子做主的,下意識就不信。
魏癩子和他們一樣都是窮漢,哪認識這種通天的關係。
但下面有幾個是走南販貨的販子,他們皆歡喜的拍手:
“胡縣君,咱們知道你。咱們在城裡看過你判案,是個好縣君。”
有邊上人不知道,就問這幾個是怎麼回事。
然後這些人就興奮的講了胡縣君是如何懲治縣裡的那些城狐社鼠的。
其中就有一樁案子和他們這些商販有關。
他們這些商販非常苦,每次進城都要被數次盤剝。進城要被城門吏盤剝一次,入了城後到西市,又要被市吏盤剝一次。等到了市裡,還要被地面上的城狐社鼠再盤剝一次。
而胡縣局來了後,先是查辦褫奪了這些害人的小吏,又專門清掃街面,很是殺了一批城狐社鼠。
所以在場的這個幾個商販才熱烈擁護著上面的胡縣君。
可別小瞧了這些個販子。
這些人都是走南闖北的,接觸的人多,遇到的事也多。而鄉里的黔首、徒隸終日埋首在地裡,哪知道外面的世界。
所以這些人往往也是鄉野的有識者,在黔首中有不小的威望。
果然,隨著這幾個販子在下面高聲叫好,場上的黔首們也開始將信將疑,也狐疑得看著上面的胡縣君。
雖然還不是多熱烈,但氛圍已經好轉不少。
於是,胡溥趕緊趁熱打鐵,直接喊魏癩子上來陳情自己的冤屈。
當魏癩子聲嘶力竭的講述著自己的悲慘遭遇,尤其是當崔氏挖了他父親的墳,母親也被打死後。
下面的黔首和徒隸們憤怒了。
說來也怪,這些人並不是第一次聽過這個故事,甚至有些個當時就在場,但那會的他們卻完全沒有憤怒。
奇怪,奇怪,奇怪的人心呀。
當魏癩子說完最後一句話,他怒而轉頭指著下面的崔佑,怒道:
“就是他毀我父骨,殺我老母,害我家破人亡。我要他賠命。”
此言一出,直接點燃了全場的氛圍,下面的一眾窮苦,高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