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了這麼個案子,可以說是大大的折辱了主持鄴城工作的度滿的臉,因為這案子就是度滿判的。
而且不僅是得罪了度滿,他還把同為門下的沮授給得罪死了,畢竟被當眾舉出來的就是他沮授的弟弟。
而得罪沮授其實可比得罪度滿還要嚴重。
為何
不是說度滿的權位比不上沮授,而是因為在大多數人看來,你田豐和沮授是一派的,都是河北派。
現在,你當眾撅了沮授的根,那就是要自絕於河北派呀。
這事如果是田豐和沮授互相換一下,其實還沒那麼嚴重。
別看田豐平日裡愛穿華服,愛宴賓客,喜歡喝大酒,而沮授卻粗衣布食,簡樸低調,但實際上兩人身份背景是完全相反的。
喜歡奢華的田豐出自寒門,而素來清寒的沮授則是出自河北大族,有著幾代經營的人際網路。
如果是沮授要自絕於河北派,以他的社會關係在,其實還算不得什麼。
但田豐可不同。
他祖上都是寒門,是那種為了一字之解都要跋涉數百里去求學的窮學生。
他田豐在朝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複雜的政治背景和社會關係,唯一能成為他網路的也就是河北派這個身份了。
河北派一直以來都是泰山軍的第一大地方派。
其實這也是現實造成的。
當時泰山軍轉戰到了河北,此前盤踞在冀州中南部的河北黃巾已經敗落,泰山軍到了地方後,完全沒有任何依靠。
所以為了在冀州站穩腳跟,當時的張衝提拔了大量的出身冀州的軍吏和文吏,甚至即便是漢軍降俘出身的河北籍軍將、幕僚都得到了重用。
而田豐和沮授都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得到提拔的。
田豐比沮授先做到了門下,不是因為他能力比沮授強多少,而是因為沮授當時在襄國之戰中得罪慘了軍中人,而田豐則是主動投降,手裡並沒有染血。
此後,田豐、沮授二人就一直為河北派的門面。
但現在田豐在幹什麼他在割裂自己與河北諸人的關係,要做獨臣。
而田豐所檢舉的這個案子還有個深意,那就是沮宗當時為何會撞了路人
當時沮宗作為張衝弟弟張紹的僚屬,其實正給張紹辦一件急事。
當時張紹還隨張衝在外征戰,家中就留下新妻和剛出生的兒子。但那時候正好張紹的幼子生病,府上的醫者們都束手無措。
所以作為張紹的僚屬,沮宗這才快馬馳奔王宮,要去請宮裡的太醫來救治。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沮宗才撞了人。
不如是,素來嚴苛的度滿會這般放過沮宗呢
但現在田豐卻將這事爆了出來,可以說是徹底和張紹結下了仇。
雖然王上至今還沒有稱帝,但明眼人都知道,只要王上稱帝,作為王上僅有的弟弟,張紹肯定是要被封王的。
而現在,田豐這般得罪了張紹、度滿、沮授,可以說徹底絕了自己的後路,是真的打算徹徹底底的做張衝的孤臣了。
可以說,田豐是真的六親不認呀。
郭圖也正是明白這個,所以才只是嫉妒,卻不敢學。
如郭圖這樣的聰明人,明白要想在官場上混得開,必然是要結交自己的關係網路的,而如田豐這樣一腳將自己唯一的關係網給踹開,這份勇氣他郭圖是做不到的。
在郭圖看來,現在田豐能因這份孤臣而得王上信重,但日後必然也會因為孤臣而被捨棄。
郭圖他太明白政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所以,郭圖就這樣靜靜看,看田豐成為王上的一把刀,然後尋找著屬於他自己的機會。
而那邊,田豐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