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生了皇子再晉封,大臣們也是認同其為聖上嫡出長子。
然而皇帝這話已經對廢除太子的心思不加掩飾,宰執們默然一片,卻也沒有敢勸阻的,聖上盛年得子對於整個國家來說都是天大的喜事,最終還是將詔書發往門下,昭告天下,恩赦關中三年賦稅,除殺人、奸□□女的囚徒之外,其餘有罪者均罪減一等。
“太醫說你身子還不算十分安康,朕如何能不留心?”聖上被她頂撞了也沒有生氣,只是撫過她的面頰,稍有些自責:“本不該勞動你來謁廟,但是朕想唯獨元后冊封禮可以與朕同乘謁廟,這本來就是你應得的排場,怎好省去,還是得勞累你走這一遭。”
太醫院使之前知道皇后有月事,女子有孕與來紅前後都可能出現滑脈,加上月份又小,因此請脈的太醫雖然診出了預兆也不敢確認,生怕說得不對反而叫聖上與宸妃失望,但蘇笙之前因為遊樂落紅,又與聖上夜間行過幾次房,院使也不敢誇下海口說這一胎安穩,這些時日都是請她臥床安胎,蘇笙躺得人都要酥了。
皇帝願想著翻修椒房殿,好好拾掇一番再叫她入住,但是工部又說舊殿翻新所用的硃砂水銀恐於皇嗣不利,便還在千秋殿暫且住著,等到正式生產過後,椒房殿也完工有一段日期,再請皇后搬入椒房殿不遲。
“成日在千秋殿裡躺著又有什麼意思,我情願出來同您走一走。”蘇笙頂著略顯沉重的鳳冠,側身對聖上露出淺笑,“陛下,您能這樣待我,已經教我很是歡喜了。”
不知道是因為長安的冬日本就不冷,還是她心境的緣故,蘇笙竟也不覺得累。
她原來也曾掙扎過,自己這樣的身份同皇帝在一處,或許日後頂天能像姑母那樣做一個貴妃,經歷了盛寵時的榮耀,而後就要像後宮中大多數的女子那樣紅顏未老恩先斷,她甚至不敢奢望成為他的妻子,那個能夠同他並肩的位置。
可是聖上非但與她有了孩子,還封她做皇后,蘇笙喜歡皇后這個位置,這個位置能叫她的孩子成為天子嫡出,也能讓她正大光明地走到人前,成為他的小君。
她側身淺笑,彷彿是芙蓉花不勝風的嬌羞,聖上握緊了她的手,注視著她的面容,天子冕冠的十二玉旈微微搖晃,“朕從前就說過要立你為後的,又怎麼會誆你,等你有了皇子,朕便立他為太子,放在太極殿親自教導。”
文皇帝當年也是這樣親自撫養孝皇帝的,十三歲就叫他監國,參與軍機要務,聖上當年被祖父母養在膝下,孝皇帝諸子女之中也只有陵陽是一出生就被父母親養在太極殿的,他如今是中年得子,也願意將孩子養在自己的身邊。
“萬一不是皇子怎麼辦?”蘇笙笑著嗔他道:“合著若是個公主,您就要丟給我自己養著了?”
聖上愛極了她這般的女兒情態,幾乎想去親一親那帶著笑意的眼睛,奈何又要顧著禮法典儀,只能借了袍袖遮擋與她私下握手親近,“怎麼會,公主的話朕也放在太極殿,只是上朝的時候卻顧不到,還得勞煩朕的皇后。”
這一胎是男是女雖然也很要緊,但聖上要立她為後的這一樁心願已經了了,他們有的是時間再生育皇太子。
他說起“朕的皇后”時,蘇笙幾乎要忍不住唇邊的笑意,“沒個正經,您還是至尊呢,叫人看了像什麼樣子。”
“朕是你的丈夫,夫妻之間要什麼正經?”
她前三個月都不能侍寢,聖上如今也得重新清心寡慾,但口中卻還是不饒她的,“朕要是正經,阿笙豈能這麼快就有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