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戶,叫我到民間去隱姓埋名,做一個掌櫃娘子。”
他的希望落了空,卻還是捉住了她的秀足,替她穿上了木屐,“留在太極宮,就這樣叫你為難嗎?”
雖然禪房之中悽風苦雨,這時候不該有歡喜的神色,但蘇笙還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輕聲道:“宮廷奢華,遠勝民間。然而留在宮中也未必就能事事遂心,即便是您,立在這無人之巔,難道您就是真的舒心快活、順遂如意嗎?”
按聖上現在的情況而言,太子御極最起碼還有二三十年,更不要說這中間或許還要出現許多變故,就算是天命在他,過了幾十年,他的身側早有許多美嬌娥,何必惦記自己這個人老珠黃的女子?
在坊間,她或許也要面對許多事情,不能再穿絲綢之物,還會為了柴米油鹽而算計,但這條路是由她自己來選的,不是任何人替她決定的。
美人的目光裡滿是期待,四目相對,終究還是聖上先起身,蘇笙微微失望。
“朕叫你過來,確實是存了試探的心思。”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聖上也磊落地承認了,“天子也不是事事如意,朕也知道你大抵不會順從,只是心意所至,總想試上一試。”
請蘇笙過來是太子的提議,他沉吟了片刻,還是答應了。
強權與懷柔他都是用過的,總歸是有些不甘心,想再逼一逼她。
不過他也並非一無所獲,起碼她不是因為三郎才拒絕了自己的心意。
若換作自己是她,大概也不會喜歡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政事上要張弛有度,待人也是一樣。他總是這樣步步緊逼,太子猶在,便希冀她先一步開口,便是得到了也是心不甘情不願。
……
內侍監推開佛堂門的時候,正碰見蘇娘子披了蓑衣往外來,蘇笙現在再遇上內侍監時已經平靜許多,她向內侍監微微福身,旋即去尋了其他內侍引路去側室找溫舟瑤。
木屐踩過青石板發出“咚咚”的聲音,在密密織就的雨幕裡逐漸遠去,獨留下一點未能被沖淡的芬芳。
他小心翼翼地捧了長安新送來的奏疏入內,若不是東宮提議請了蘇娘子過來,聖上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地方逗留?
元韶將盛放奏疏的盒子放在聖上身側,正要與幾個內侍一同收拾了案幾供皇帝批閱,竟眼尖地瞥見聖上膝蔽處洇溼了一團,只是因為常服玄色,不易發覺。
他心內唬了一跳,剛要吩咐內侍再去拿一套新的來,卻被聖上叫住。
“又不是沒有冒雨行過軍,太子這邊也是夠忙亂的了,何必為了一件衣裳大驚小怪?”
聖上不打算在這裡多做停留,左右也得經一場雨,沒必要換來換去。
皇帝要走,太子也不覺得意外,只是放下手中的事情過來恭送,阿孃又不是聖上的妃妾,若不是因為與溫氏的姑娘扯上了關係,聖上怕是都不會過問一下。
“三郎,”聖上的儀駕抬至內院,皇帝瞧見面有沉痛之色的太子,不免想起前幾日有內侍供述他出入蘇笙寢處的事情,看著眼前的少年郎也就不那麼順眼了:“禪師往生西方極樂,你也要節哀。”
太子連忙跪在屋簷下的磚石地上,剛要叩謝阿耶垂問,卻忽然聽到聖上言道。
“畢竟是你的生母,朕縱然要奪情,亦不在這一時半刻,你就在感業寺為她茹素一月,聊盡孝義,今年的夏獵你不要跟去了。”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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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抬首愕然,內侍監卻已經撐了傘,隨在聖上身後步入雨幕。
聖駕走後,換了素服的眾人一道起身,蘇月瑩上前一步,試圖安慰太子“殿下,聖上這也是憐憫您一片孝心。”
太子現在按理已經不是圓空禪師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