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一片恭送聲中轉身離開。
他之前吩咐儀駕不必過來,但行宮之中亦有許多要緊的事情是離不開天子的,元韶也不敢離皇帝太遠,他候在甬道盡頭,見聖上不過一刻鐘便從內出來,面上冷峻,與平日見了蘇娘子後的神情不同,心裡暗暗叫苦,畢竟他要向皇帝說起的事情,也不算是什麼好事。
聖上縱馬到內侍監前面時勒住了韁繩,元韶上前一步,躬身稟奏道:“聖上,陵陽長公主與襄王想要求見,此刻正在南薰殿外相候,不知聖上要不要見上一面?”
“朕不是在宴上見過他們了麼,怎麼,四弟與陵陽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提起襄王,聖人的心情並不見好轉,他們兄弟幾人都是孝皇帝與大聖皇后的嫡子,他當初是因為立嫡立長,才成為太子,而後又踩了英宗庶長子的鮮血登基繼位,若是襄王也有同樣的想法,倒也不足為奇。
阿孃說,到了權力之巔,骨肉都算不得至親,他們這些皇子即便幼年再怎麼親熱,長成以後也只是爭奪權力的敵人,利同則合,相左則仇,他們兄弟幾人曾經同樣離君王的寶座這樣近,甚至在他被廢之後,襄王因為年幼受寵,一度成為太子的人選。
他輕嘆了一聲:“朕命欽天監算了日子,圍獵大典該是在後日,怎麼,他們是覺得宴飲無趣,已然等不及了?”
圍獵是在上林苑的一處密林,那些負責飼養鹿群的官員這幾日接了聖命,已經開始不再餵養獸禽,叫它們餓上幾頓,知道要自己出去覓食。這樣既能方便貴人玩個盡興,又能削弱這些野物的威脅,不至於損傷聖體。
元韶不敢接皇帝的話,聖上在蘇娘子這處耽擱得已經太久了,襄王此番進京,明面上只帶了一百不到的隨從,但英國公一直叫人盯著往返於荊楚與長安之間的信使,倒是截獲了不少有趣的東西。
“茂郎那邊怎麼樣了?”英國公面上是逗悶子的一把好手,可是到了這種時候卻也十分狠辣,“夏日屍體易腐,他一向養尊處優,居然也能忍得住。”
“英國公同奴婢說,近日一切照常,並不曾見襄王有什麼舉動。”元韶跟隨著聖上往南薰殿行去,低聲同聖上道:“只是溫娘子那處尚且有些難辦,她幾乎不曾同蘇娘子分開,宋司簿要做些什麼,也不好遮掩。”
襄王傳遞書信多以蠟丸封住,這種方式就是為了在信使被發覺之後迅速吞下蜜丸,提防內容被人截獲,只是這招雖然好用,但當年溫鈞琰與聖上也是這般書信往來,最終照樣被大聖皇后截獲。
雖然英國公府因此吃了些苦頭,但算是吃一塹長一智,襄王玩的這些傳書秘法都是聖上當年用過的,他人在行宮,此處到底是天子所居之處,他一個離京許久的藩王再怎麼費盡心思,也不能將這玉明宮完全滲透。
襄王所能看到的那些東西,不過是聖人想要他瞧見的罷了。
然而即便是做起事來得心應手,但襄王這些年培養的死忠亦是不少,英國公要查起來還是得多傷幾條人命。
“阿瑤這些日子確實黏人得緊。”聖上的面容上微見鬱色,“她待蘇氏親熱是好事,只是叫人瞧見蘇娘子的臉,此舉甚是不妥。”
元韶也不大能理解溫家的這位姑娘,感業寺的事情又與蘇娘子無關,聖人不過是叫蘇娘子過去陪了她一夜,怎麼她受過了驚嚇之後兩個人就好得像親姐妹一樣,除了睡覺不在一處,終日形影不離。
若是從前,她願意帶著蘇笙騎馬蹴鞠都沒什麼,但聖上這樣大費周章地叫蘇娘子一同隨駕,卻被許多外臣的女子瞧見了面容,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有些表面文章做來只是為了堵住朝野悠悠之口,溫氏參與其中,溫舟瑤遲早也是要知情的。聖上沉吟片刻,“差人吩咐宋氏,她要做這些事情,不必特意避開溫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