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佛堂或許還有其他女眷在,你多少顧些體統,一會兒見了她不要一味訓斥。”
英國公應了一聲是,其實他本來也沒有想訓斥阿瑤的意思。他知道之後憂心地連覺也沒有睡,要不是因為長安夜間有宵禁令,他昨夜就乘雨過來了。
英宗德妃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先帝嬪妃,皇帝當然不會和他計較這件事情,但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到底和阿瑤有些關係,哪一日太子繼位,溫家恐怕就要大禍臨頭了。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到了他兒子那一代正好是第五代英國公。雖然興旺數百年的家族並不多見,但要是因為和新皇結仇而致使敗落,這教他也生出愧對祖宗之意。
英國公定了定心神,皇帝今日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溫家的事情皇帝已經不打算追究,他的心也就能放下來了,這次聖上召他來是因為圍獵的事情,他是個聰明的人,知道做皇帝的臣子,特別是聖上親近倚重的臣子,有時候就是得知道些皇室不得了的隱秘,還得替聖上想法子排憂解難,“圍場的事情既然三省已經合議過了,您就也不必為了此事煩心,只是今年諸國使節都在,您不叫太子過去,真有些可惜。”
聖上突然不叫太子往獵場去,這叫溫鈞琰頗感意外,英宗德妃突然去世並不值得太子親自守喪祈福,但太子在感業寺,事情的不確定數稍微變多了些。
皇家嘛,哪一朝不出些宮廷事變,雖然落到自己身上不好受,可皇帝的境遇也不算最慘的那一位,更別說他自己就是宮變奪權的男子,難受一會兒也就該想得開了。
聖上看了這人一眼,要說忠心呢,他也是真忠心,叫太子日後知道他敢這麼說,估計殺他的心都有了。可他猜的卻是不對:“太子不在有什麼可惜的,就算是沒有英宗德妃這樁事,朕也不打算叫他往上林苑去。”
英國公怔了怔,聖上的盤算怎麼跟之前的還不大一樣了。他現在和太子結了樑子,但皇帝起了疑心,他出於臣子之禮,也當據實相告:“臣派人查過,東宮成為尚書令後雖然與朝臣來往多些,但與那邊並無書信往來,九門兵馬亦無異動,您大可放心。”
“但願如此。”聖上嘆息了一聲,“不過想為人君者,總得有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才稱得上是名正言順。”
英國公心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推測,但是又不敢妄言。
聖上與臣子在甬道中行走,心緒萬千,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茂郎……”
“臣在。”英國公聽見皇帝遲疑的聲音,只當是有什麼大事,但聖上說完之後,又沒了下文,這叫他心裡忍不住焦急。
聖上在他前面走得極慢,英國公也只得跟著,皇帝默然不語,這就像是在他後頸處磨一把鈍刀,他在後頭惴惴不安了半晌,等走完了這條甬道,聖上才開口道:“朕記得你只有兄弟,沒有姊妹。”
這叫什麼話,聖上素來是過目不忘,溫家自文皇帝時起,在幾代君王的面前都很是得寵,就這樣一句話,還值得聖上猶豫許久再問嗎?
英國公心裡腹誹許多,但叫他說出來還是不敢的,他恭敬應承:“聖上說的是,阿耶只生養了臣兄弟三人,並沒有女兒承歡膝下。”
這個想法在聖上的心中已經盤算許久,只是英國公到底是奔著四十去的人了,說出來有些難以啟齒。
“聖上您心中要是有事,不妨就和臣說上一說,只要是臣能辦到的,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就算是貴人話語遲,聖上這未免也太遲了一些,要是按照皇帝這樣的問話,就是走遍感業寺也說不完。
“朕不用你赴湯蹈火,”皇帝稍覺頭痛:“只是想叫你認個妹妹罷了。”
認個姊妹?
英國公微感緊張,他阿耶這輩子其實並不風流,像是喝花酒、納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