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晏殊每天陪著他讀書。
而這就是小經筵制度的確立。
制度既然確立,那讓誰來講經,這亦是有規章制度的,雖說一再放寬條件,但從無布衣能上經筵的,這也是為什麼張璪敢當面質問趙頊的原因。
(即便是後來哲宗初立,程頤去崇政殿說書,當時號稱布衣,但實際上他身上亦有寄祿官階。)
因為這事情,是趙頊做得不對。
趙頊點點頭道:「朕前些時日臥床,已經有好些時日沒有開經筵了,如今身體稍微好些,也不能太長時間不讀書,便想召個小經筵讀讀書。」
張璪道:「陛下想要讀書可以理解,然朝中有經筵之臣一十四人,而侍讀十人,官家屬意誰,請其來講便是,何必破壞規矩,去請一個布衣來講呢,朝廷從沒有這樣的定例,還請陛下三思。」
趙頊抬眼看了一下張璪,道:「張侍郎,朕請蘇允自然是有原因的,朕前幾日,聽說太學發生鬥毆事件,調查了一下,發現是因為一本叫《孟子集註》的書引起的,所以才萌生了想要聽一聽這集註的想法,呵呵,張卿,我聽說你家兒子也參與了?」
張璪聞言神色微微一變,趕緊道:「臣不知那逆子在太學不思讀書,竟然膽敢去參與鬥毆,臣回家定當以家父伺候他。」
趙頊點頭道:「是該教育教育,朕就不追究此事了。」
張璪拱手道:「不過此事……」
趙頊看了一下張璪,道:「此事雖然不太合規矩,但野有賢人,朕訪而求之,亦是一大美事,亦可鼓勵天下讀書人,此事並無不妥。」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璪自然無話可說,無奈退下。
趙頊看張璪退下,輕輕哼了一聲,張璪此舉,已經令他有些不滿了。
他自然知道張璪為什麼對此事反應這麼大,自然不是什麼壞規矩合規矩。
否則這會兒就不應該為了他的兒子而退讓,而是應該據理力爭,寧願兒子被處罰,也要堅持他的道理。
張璪之所以親自來勸阻,是因為張璪與蘇軾之間的矛盾罷了。
張璪原是蘇軾的進士同年,兩人入仕後又在鳳翔同事兩年,交遊頗密。
張璪返回汴京時,東坡還作《稼說》一文以送之。
可是烏臺詩案事起,張璪以知諫院的身份參與推治,竟蓄意致東坡於死地。
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禮曾奉勸神宗寬恕東坡,張璪竟然火冒三丈,當面責罵王安禮,其唯恐東坡得以免死的險惡用心昭然若揭。
這會兒蘇允若是進了小經筵,就是被承認的經義大家,眉山蘇氏復起之勢便再起了。
讓張璪等人十分不安的是,不僅蘇允回來了,蘇轍亦是回來了,那接下來蘇軾是不是也好回來,好嘛,還有司馬光丶文彥博等人,是不是也要回來了?
這是一個極為嚴重的政治傾向!
不過……
趙頊輕輕笑了笑。
這亦是他有意為之。
推動蘇允成為趙傭的老師,給趙傭尋一能人為師長,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原因,則是近來王珪等人在改制上漸有懈怠之意,他藉此敲打罷了。
改制的阻力還是有些大的。
一來是要裁撤了不少的部門跟閒官,這一點讓大多數官員都十分排斥。
二來對於王珪等宰執來說,原本政事堂身兼多職,權力是很大的,皇帝都不能輕易插手。
但若是迴歸三省六部制度,那麼三省之間相互扯皮,到時候誰說話算話?
還能有誰,便是皇帝唄。
所以,對於宰執來說,這改制便是奔著削弱他們的權力而來的,如此一來,動力自然沒有那麼大了,沒有動力,便有些懈怠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