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瘋狂的魔族肆虐全城,將他也當作殺戮的物件時,少年人的身形清雋如竹,於瞬息之間擋下了致命的進攻。
男孩仰頭,看見一把清凌修長的劍,與衣衫上驟然暈開的血色。
他看見趙宗恆轉過頭來,吃力地咧嘴一笑。
年輕的劍修一定想對他說些什麼,奈何傷勢太重,才剛剛張口,就再也支撐不住。
這是秦蘿頭一回,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
四周盡是撕心裂肺的哀嚎與哭泣,邪魔的笑聲時時刻刻折磨著神經,伏魔錄安安靜靜催動靈力,在她眼前蒙上一層厚厚的霧。
雖說有必要了解世界的殘酷,但對於七歲小孩來說,這種場景還是太過分。
它忽然有些理解謝尋非的感受。
對於在黑暗裡孑然獨行的人來說,只要有朝一日見到陽光,就會不可遏制地想要靠近;而當光芒再度消失的時候,無異於向他宣判死刑。
謝尋非是這樣,它又何嘗不是。只要能與主人重逢,它心甘情願跋山涉水、等上千年萬年。
比恨意更為深沉而強烈的,是心中最為純粹的愛。
趙宗恆沒來得及說完最後一句話。
當少年劍修頹然倒下的瞬間,四周景象宛如時間暫停。
“又是怎麼回事?”
這鬼地方變來變去,伏魔錄早就漸漸沒了耐心,此刻又出現這種古怪之景,讓它頗為不耐煩:“謝尋非那小子究竟在搞什麼鬼——秦蘿,當心!”
秦蘿早就被眼淚糊了滿臉,乍一聽見它的驚呼,下意識迅速抬頭。
被伏魔錄蒙在眼前的白霧驟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遠處的另一團黑煙。
比起之前從謝尋非身上見過的那股,這團煙霧顯得猙獰許多,也濃郁不少。
謝尋非站在趙宗恆的屍體後面,黑煙則從他體內噴薄而出,在四面八方靜止的景象裡,唯有煙霧繚繞升騰,看上去格外怪異。
黑氣愈來愈濃,竟逐漸生出吞天之勢,彷彿要把整個空間渾然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