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走,他看著唐娜問道。“你終於安定下來了?”
克雷頓冷著臉回答他:“不,她是烏倫的女兒。我現在是她的監護人。”
這沒法隱瞞,溫斯頓認得貝略家的兩兄弟,唐娜長得明顯更像烏倫,就算中尉在這裡說謊,他只要多想想就能自己醒悟過來。
“那麼我很抱歉,剛才驚擾到您了,小姐。”溫斯頓對著唐娜彎腰施禮,隨後沒有再多做寒暄,立刻帶著自己的手下轉身離開了,但依舊是沿著河岸前行,似乎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克雷頓盯著遠去的背影,他曾經有一段時間同時受慾望和死亡壓力所驅使,常常尋花問柳,為那些脂粉香氣和溫暖的懷抱沉迷,因此被自詡正派的溫斯頓瞧不起。
這足夠荒唐,他自己知道,如今也為此後悔。
只是現在世易時移,浪蕩子成了古板紳士,要做家庭模範,貴族後裔卻與盜墓賊為伍,奔波勞苦,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正在感嘆的時候,他的袖子突然被扯了一下,克雷頓轉頭看去,唐娜正抬頭看著他:“他認識我爸爸?”
雖然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但唐娜對於烏倫的理解仍是隻聞其名的程度,一想到這種情況,克雷頓就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哀嘆一聲。
“這傢伙和你爸爸沒什麼關係,只是在一個連隊裡待過而已。對了,帶你來這裡的醫生呢?”他還心心念念著要訓斥醫生一頓,這傢伙竟把唐娜帶到鎮外的地方去,就算這附近是有人打理的磨坊,靠近林子的地方也非常危險,狗一樣大的野豬就能殺人了!
唐娜撇了撇嘴,不知道是不是不滿意克雷頓的解答。
“他去釣魚了。”
克雷頓轉頭觀望,目光所及之處的河岸都沒有發現醫生的身影,他不想為了尋找醫生繼續於鎮外逗留,只能悻悻道:“那我祝願他一條也釣不上來。”
他帶著唐娜往回走,一路上眼睛和鼻子一直工作著,生怕林子裡蹦出什麼野獸來,同時心裡擔憂,這幾天的忙碌讓他知道自己沒法一個人應付這樣一個孩子,必須得有人看著她才行。
理論上,最適合照看孩子的當然是她的母親了,可翠緹絲......他有些猶豫。
“唐娜,你媽媽到底讓你來這裡做什麼?”
小侄女低著頭,用皮靴的尖端踢起一塊小石子:“她沒讓我來,我自己要來的。我一直知道克雷頓叔叔您在,但您從來沒給我們寄過照片,所以我想來看看您,見一下您到底長什麼樣,順便來看看城裡的熱鬧。”
她果然在信中撒了謊...中尉冷哼了一聲,給翠緹絲再次記上一筆。
但同時,他自己也感到愧疚,因為他沒想過寄照片的方式讓自己的親人認識自己。
主要問題是唐娜和翠緹絲住在一起,他把自己的照片寄過去可能又要被翠緹絲那個自戀狂誤解,他實在不想在這個幾近凋零的小家族中再引起什麼爭端。
“那她去哪兒了?”克雷頓問,他總要知道該往哪個地址寄信。
“她去上學了。”唐娜說。
克雷頓在十幾次呼吸後才理清這個事實——最應該在家裡學習的侄女跑到城裡來找叔叔玩,而早就從教會學校畢業多年的見習修女則又回去上學了。
因為翠緹絲當初拒絕成為修女,選擇同烏倫結婚,這一舉止觸怒了修道院院長,所以克雷頓知道她肯定不是回修道院學習。
多半是她突然起了危機感,決心去學一門手藝......
“這會兒才想學手藝也為時太晚了。”哪怕唐娜還在眼前,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嘲諷了一句。
“算了,你告訴我她在哪個學校就行,我也好寄點錢過去給她改善生活。”
他猜測翠緹絲的上進心來源於收入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