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血肉橫飛的景象。但理智又告訴她最好別再做讓克雷頓叔父不高興的事。母親從來沒有對她的選擇表現出失望,而如果她繼續違背克雷頓的意願,她就有預感自己會使得這位叔父失望。
她不害怕懲罰,但她害怕讓人失望,那比屍體和所謂的鬼魂更可怕。
尤其是當她表現出對於暗裔本性的畏懼時,叔父的臉上已經隱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唐娜看得出來。
唐娜什麼都知道。
這是她第一次在親人臉上見到那種眼神,她不習慣、也不喜歡這種眼神,將來也不可能改變,而光是想象這種眼神再次在親人的臉上出現就已經令她感到難受,和知道芭芭拉對自己會產生食慾時不一樣的難受方式——就好像她變成了一頭大蒜。
不過在這動盪的時候,她居然不能親力去做些什麼幫忙,這種感覺也讓她感到空虛。
“好無聊。”她輕聲說。
對於這種情況,朱利爾斯似乎能夠完全體會,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走到唐娜的身邊將燭臺放下,和她一起看著窗外的街道。
“克雷頓覺得那是自己的事,不願意讓我們插手,不過我們也不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唐娜轉過頭狐疑地看著他。
“我恰好就知道有一件事他沒空去處理,而我們去做就正好。”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樣的事?”少女問。
“因為它還沒有很嚴重,沒有出現在你的眼中,但一場足以摧毀街區的大火最開始也只是一小撮火苗而已。”朱利爾斯伸出那隻完好的手將窗關上——為了方便給自己換藥,他穿的比較少:“這幾天的天氣很適合吸血鬼出門,但伊恩·拉撒路出門的時間太久了,你不覺得嗎?”
唐娜點了點頭。
伊恩下午兩點出門,天都黑了卻還沒有回來。
考慮到伊恩是去找過去的同伴,而他又對眼下的處境很不喜歡,按照正常邏輯來說,他有叛變的可能。
朱利爾斯沒有掩飾自己的不信任。
“他可能已經叛變了。”
但唐娜不這樣想。
“但芭芭拉阿姨不是為他下命令了嗎?吸血鬼不能反抗自己的創造者,這是他們的天性和法律。”
朱利爾斯偏過頭:“別傻了,要是法律不能違反,這個世界還要監獄做什麼。”
他將腦袋轉回去對著窗戶,好像能隔著木板看到外面一樣專注。
“布拉科拉似乎沒怎麼教你現實的事啊,吸血鬼的確被他們的創造者用源血限制,但那些具備了力量的超凡生物真的能安心接受有一個主人將自己的意志永遠控制?不,他們不會的。就算是桎梏血裔的詛咒法則本身也有漏洞。”
男巫指了指頭頂,芭芭拉在樓上做家務。
她或許能聽到他們的交流,但朱利爾斯不在乎。
“芭芭拉是特殊的,她會是自己氏族的第一代始祖。沒有人會教她怎麼運用自己的力量,也沒有一個‘主人’逼迫她去想怎麼擺脫對方,所以她看著還像個正常人。那些綿延至今的氏族裡走出的吸血鬼則會給你不一樣的感覺。”
“氏族就像一個個小宮廷,在叢集社會中生活的吸血鬼們摸索出政治的本質,它們不能明著反抗,就用陰謀詭計來陷害、誘導自己的創造者,或者其他同類,就為了奪取源血,還有抬升自己在氏族內的地位和權力。”
“他們就是天生的貴族和律師,就是鐵一樣的法條裡也能叫他們找到操作的空間,區區詛咒根本攔不住他們。”
說到這裡,男巫不禁冷笑:“伊恩·拉撒路或許還是個新生兒,但他還是個偵探,對於法律一定有研究,這份經驗足以幫助他找到繞過詛咒律令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