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縣的天下,姓姬的坐得、姓李的坐得、姓趙的坐得……
但唯獨他烏丸伊稚邪,坐不得!
他們只當他始畢是一條會咬人的狗、一把可以替他們砍向遼東公孫的刀。
一個可笑的跳樑小醜。
而這樣一個存在,又怎麼會有資格坐上那個至少名義上至高無上的位置?
所以除非韓紹真的蠢到選擇自絕於天下,否則哪怕拋開這幽州與烏丸多年積攢的血仇,哪怕他此刻與始畢的強弱之勢一如往昔,他也不可能與始畢達成這所謂的合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沒想到這兜兜轉轉,竟又是緣於此等荒謬之因……”
聽到韓紹這個肯定的答案,始畢忽然笑了。
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頹然。
“小子,你知道嗎?”
“若是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朕寧願那一日未曾與父汗同行神都。”
如果沒有那一段少年時期的神都之旅,或許此生他只會繼續懵懂無知下去。
等到年歲漸老,被那草原寒風磨去稜角。
又或許他也會如老可汗一般,視一場帝闕獻舞為畢生之榮耀。
只可惜現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始畢笑聲越來越大。
山峰、汪洋乃至整方法域秘境,皆隨著他的笑聲而劇烈震顫起來。
韓紹依舊端坐,神色毫無半分變化。
始畢知道,這是對自身實力絕對自信的體現。
而此消彼長之下,始畢那雙已然盡是墨色的雙眸,卻是閃過一抹許久未曾生出過的懼意。
隱約覺察到自己心態變化的始畢,心中隨即羞惱、憤怒。
不!不該是這樣!
朕!天命在身!何以畏懼他人?畏懼這小兒輩?
他可以不是這小兒輩的對手。
可以擺低姿態,與之媾和、達成交易。
但他卻是無法容忍自己在心中生出懼怕之意!
因為這意味著他真的對自己一直堅信的那則讖言,以及自己身上那所謂的天命,產生了一絲懷疑與不確定。
不!不可能的!
“朕,才是天命所歸!”
“朕才是!”
這最後兩句話,始畢已經是怒吼出聲。
韓紹從身前震顫不止的茶案上端起茶盞,也不懼有毒無毒,淺啄一口。
順勢抬眼看著始畢面目驟然猙獰的模樣。
入魔了?
而這時,始畢也是霍然扭頭與之對視。
一雙眼眸深沉似那滄海之淵,彷彿要將韓紹從裡到外看個通透一般。
“是你!”
“是你這孺子……竟敢染指朕的天命?”
法域秘境的四方虛空,隨著始畢的話語劇烈轟鳴。
一字一落,宛如天怒。
韓紹放下茶盞,悠然起身。
“天命?本侯只信人定勝天。”
始畢聞言,稍加回味,頓時怒聲駁斥。
“胡言亂語!蒼穹在上,一飲一啄,皆有定數!此為天命!”
“何以人命亂天命?何以人能勝天!”
這話說完,始畢似乎抓住某種必勝的信念,驟然冷哼一聲。
“朕今日便替天行道!”
“誅了你這悖逆天命之人!”
始畢出身聖山,自然很早就弄明白了草原之上所謂的長生天與雍人口中的蒼天,皆同是天!
所以這話說來順暢無比,毫無違和之感。
韓紹聞言,神色頗為無奈。
為什麼說真話,反倒是沒人信?
畢竟若是事實真如一切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