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紹說到這裡,嘴角含笑地看著始畢。
“所以啊,可汗這也算是求仁得仁。”
始畢聞言,一陣沉默。
似乎是在思考這其中蘊含的內在邏輯。
良久他終於發現自己此刻再糾結這個問題,實在是沒有什麼意義。
倏然嘆息一聲吼,始畢將身前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後目光逼視韓紹。
“沒得談?”
韓紹含笑搖頭。
“可汗剛剛說,兩虎一爭,必有一傷。”
“也當知道,一山容不得二虎。”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要怪就怪他離自己這個異數太近了吧。
命中註定要充當這個踏腳石。
面對韓紹的咄咄逼人,始畢面上隱去的墨色魔紋,再次顯現。
神色猙獰中充斥著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朕要的只是坐上那個位置!”
“哪怕只是一天!”
“就這點要求!就這一點!如何談不得?為何不答應朕!”
說到這裡,始畢身上恐怖的八境氣息肆意宣洩、鬚髮狂舞。
然而在這般發洩了一陣之後,始畢忽然再次眼神期盼地看著韓紹。
“朕這人不喜權勢!不愛美人!不慕奢華!”
“朕此生唯一的夙願,就是坐上那個位置!”
“夙願一了,你就算是當場摘下朕的首級!取朕而代之!朕也不怨你!”
“如何?”
始畢沒有說謊。
他這一生確實不喜權勢,因為他從未將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真正當人。
他也不愛美人。
至少韓紹當初以三百殘軍馬踏龍城時,並沒有從中見到過任何女子的身影。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越發佐證了世人對他的評價。
這就是一個偏執到癲狂的瘋子!
彷彿他這一生存在的唯一價值和意義,就是坐上那個位置。
而餘者,皆可拋!
韓紹神色平靜地看著始畢,忽然生出一道念頭。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如果這世間不是出現了自己這個異數,這始畢或許還真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謀幽州,虎視中原。
只要趁著黃天道攪亂天下的機會,忍上一些年頭。
等到天下徹底大亂,雍人陷入衰落之際,未必不能成為前世匈奴劉淵一樣的人物。
只可惜時也命也,這世上的事情終究沒有如果。
自己來了。
這位草原不世出的霸主、梟雄,註定會成為成王敗寇中的那個寇。
其一生常人無法理解的偏執與癲狂,也會被無數人嘲諷為世上最荒誕的笑話。
而看著韓紹那越來越明顯的憐憫眼神,始畢眼中的期盼之色也終於徹底晦暗、寂滅。
眉眼低垂間,他只在口中不斷重複呢喃。
“為什麼?為什麼不行?”
明明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為什麼不答應?
說著說著,始畢忽然彷彿明悟了一般。
“朕知道了,朕知道了……”
“就因為朕是蠻族,對不對?”
始畢這話說時,霍然抬首。
對上那雙盡染墨色的雙眸,韓紹淡淡道。
“可汗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明知故問?”
為什麼這大雍所有人都將他始畢當成笑話、丑角,甚至坐視他在這幽州邊地肆意蹦躂?
還不是因為所有人都不覺得他始畢有成功的可能?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打破一切前,這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