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赫沒給她的答案,王書淮給了。
王書淮緩緩頷首,「是。」
他語調清幽,「『德之所在,天下歸之,義之所在,天下赴之,仁之所在,天下服之。』此為君之道也,」
「所以,殿下要做明君。」
長公主憤然一笑,寬袖一擲緩緩背在身後,「可是王書淮,此事不由我一人做主,尚且有朝官看著,有陛下看著,這個交代即便我不要,他們還要。」
「很簡單,」王書淮與她並排而立,一同張望洞開的窗欞外,那裡有青天,有白雲,更是一行飛燕盤旋至天際深處,
「王府大門外聚著不少看熱鬧的百姓,更有不少朝臣在四境盯著動靜,只需殿下以攝政長公主的身份出面言明,錦衣衛已翻遍整個王府,並不曾有什麼末帝寶藏,若再有人無事生非,殺無赦。」
「至於殿下如何給陛下交待,書淮也替殿下想到了。」
只見這位卓而出群的男子,神態從容地從袖口下掏出一物,遞給長公主,
「殿下不是要看遺詔麼,遺詔在這。」
內殿諸人皆是心神戰慄。
只見他寬大的掌心攤著一物,一塊泛黃的素麵提花白底緞布,隱約似有暗紅的字跡閃現。
長公主面色狐疑地看著王書淮,朝雲立即上前替長公主接過此物,隨後開啟給長公主瞧。
上頭正是晉寧皇帝親筆四字,
「天下為公」。
朝雲跟長公主同時震然。
長公主接過這份所謂的遺詔,只覺可笑,「王書淮,這是你親筆嗎?」
王書淮少時書法卓絕,擅長模仿各家書法,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尋一件老國公的舊衣似乎不難,再去藏書閣翻出那位晉寧陛下的字跡也不難,虧得王書淮做的爐火純青。
王書淮還是那副無可無不可的腔調,
「真不真很重要嗎?陛下拿著這遺詔,亦可以說他是天命所歸,殿下難道不滿意?」
一旁的錦衣衛指揮同知韓良聽到這,發出一聲冰冷的嘲諷,「王書淮,你好大的膽子,敢當著我的麵糊弄陛下和長公主…」
他話還未說完,只覺眼前一晃,那人快的猝不及防,緊接著一道寒芒一閃而逝,他甚至來不及拔出長劍,一柄極細的刀刃劃過他脖頸,將他所有嗓音扼住在喉嚨裡。
長公主看著王書淮刀起刀落,乾脆利落到不可思議,面上交織著驚怒與憤然,
「你……」
王書淮冷著臉將漸漸軟去的韓良扔去一旁,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慢條斯理擦拭手上的鮮血,語氣淡漠,
「錦衣衛指揮同知韓良乃晉寧舊臣潛伏在陛下跟前的棋子,他奉命跟隨長公主殿下搜查王家,待尋出遺詔後,趁長公主不備欲奪遺詔,為長公主身側的女衛所殺。」
長公主:「……」
回府之前,王書淮便做了一些準備,這個韓良貪功冒進,手段狠辣,近來深得皇帝和長公主信任,這樣的人或許得上司欣慰,卻不得同僚歡喜,錦衣衛裡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多得去了。
王書淮輕易便可籠絡人,暗中做些手腳,等韓良一死,王家危機解除,他順帶還在錦衣衛結了一暗樁,走一步算三步,是王書淮一貫的作風。
王書淮側眸看過來,清雋的眸子盪著一抹淺笑,「殿下,這個理由如何?殿下還有顧慮嗎?」
長公主看瘋子似的看著王書淮,輕輕嚥了咽喉嚨。
一刻鐘後,大家看著長公主捏著一物面色鐵青邁出內殿。
而在她身後,王書淮步履悠然跟了出來,王書淮神色自始至終沒有什麼變化,若說唯一的不同,便是衣襟上似乎沾了星星點點的血。
朝雲後怕又欽佩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