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眼裡瀰漫著蕭索凋零,甚至一下子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殿下不信我,我以死給殿下一個交代,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我王家沒有什麼末帝寶藏更無晉寧遺詔…」
長公主縴手一顫,眼底如覆著蒼茫的煙雨,那一瞬心裡跟空了似的,她鬆開了他衣襟,陌生地看著他,後退兩步,撞在桌案後,沉默不語。
國公爺從容整了整衣冠,臉色寧和與長公主道,「我去後,還望殿下看顧好幾個孩子,看在夫妻多年我待殿下始終如一的份上,放過二房。」
身後王家所有人撲跪大哭。
庭外天光昳麗,盛春將逝,初夏即來,似有花香伴隨清風緩緩送入鼻尖,這輩子端委廟堂,出將入相,他王赫不負天下人,夠了,袖中閃出一片銀刃,映出那張曾經韶光颯颯的臉。
就在銀刃即將劃上國公爺脖頸時,一顆銳石從洞開的門庭外射了過來,正中國公爺的手腕,只聽到他老人家吃痛一聲,手中匕首落地,發出一聲咣當響。
所有人不約而同將視線投過去。
只見一道修長身影匆匆從門庭外躍了進來,王書淮一襲白衫負手立在門檻處,面無表情看著長公主。
長公主眼底異芒閃爍,眯起眼迎視王書淮,
「書淮,你總算來了。」
王書淮冷笑一聲,掀蔽膝而入,目光飛快往殿內掃了一眼,尋到妻子謝雲初,見她帶著兩個孩兒安好如初朝他鎮定地點頭,王書淮放了心,這才將視線挪向國公爺,隨後吩咐道,
「來人,扶祖父下去休息。」
三爺王書曠和四爺王書同愣了一下,相繼上前攙著失神的國公爺坐去一旁。
王書淮緩緩抬步,站在方才國公爺的位置,面朝長公主而立,長袖往內殿一指,
「殿下不是想要遺詔麼,淮給殿下一個交代。」
四目相接。
長公主目色幽深,
王書淮神情分外沉靜。
長公主猶豫片刻,率先朝內殿步去。
朝雲和錦衣衛指揮同知韓良緊隨其後。
王書淮最後一個踏入內殿,
他跨過門檻,看著上方居高臨下的長公主道,
「殿下可知今日之事是何人所謀,目的又何在?」
長公主神色恢復如常,冷哼一聲,「信王這點雕蟲小技本宮還不放在眼裡,只要拿到那道晉寧遺詔,我想立誰為太子,誰便是太子。」
王書淮笑,挺拔的身影年輕富有朝氣,跟一柄鋒芒畢露的劍插在這浩瀚的天地間,那極輕的一聲笑,更是將那眼底的輕狂冷厲與自信張揚到了極致,
「殿下終於說出實話了,」他語氣冰冷又帶著幾分洞穿真相的瞭然,「殿下心裡想要的終究是這至高無上的皇權,什麼王家,什麼婚姻,什麼丈夫子嗣,又算得了什麼?」
長公主唇角輕嗤,不屑睨著他,「書淮這是要教本宮做人?」
王書淮面色淡漠,「殿下可知我琅琊王家為何屹立數百年不倒嗎?因為我王家順應天下大勢,順應民心,殿下或許說,書淮言之無物,那書淮就告訴殿下,這消失的一日一夜,書淮做了什麼?」
「我與殿下明言,只要殿下今日一意孤行,逼死我祖父,那明日整個朝廷整個天下都將知道晉寧遺詔的舊案,或許到那時,沒有遺詔也有了遺詔,殿下信嗎?」
長公主鳳目眯緊。
王書淮語鋒一轉,「自然,殿下利用霍霍皇權強行壓制,算不得什麼,那整個江南呢?金陵國子監三千學子不日便聚集在南都正陽門外,聲討朝廷,金陵上千豪族,無數綠林乘勢謀反,佔山為王…整個江南賦稅重地將擺脫朝廷的鉗制,這個結果是殿下想看到的嗎?」
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