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淮看了妻子一眼,謝雲初朝他露出一笑,彷彿只要他點頭她就給安排似的,王書淮心裡不是滋味,眼神犀利地朝竇可靈瞥去一眼,
「弟妹好意心領,若弟妹嫌屋子裡不夠熱鬧,大可給三弟再物色幾個。」
竇可靈倏忽閉了嘴。
國公爺見不得竇可靈欺負謝雲初,臉色一拉,「你也是女子,怎麼就盼著給妯娌添堵,那納妾是好事嗎?」
竇可靈很委屈,「孫媳只是隨口說說。」言罷眼眶已泛紅。
國公爺也不好再說她,倒是長公主不喜她的做派,
「不會說話,以後就別來了。」
竇可靈臉色一白,連忙跪下認錯,「孫媳知錯了,求祖母饒恕。」
長公主一向一言九鼎,朝女官使了個眼色,女官悄悄朝竇可靈努嘴,示意她識趣先退下去,竇可靈含著淚灰溜溜離席,三爺王書曠也頓感臉上無光,將頭埋得很低。
這麼一攪和,席間氣氛不那麼愉快,長公主吩咐散席,唯獨留下王書淮。
王書淮跟著祖母和祖父進了書房,國公爺坐在窗下逗鳥,給二人說話的,長公主扶案坐下,將一疊名錄遞給王書淮,
「這裡是江南豪族名錄,各家來歷家世,盤根錯節,均記載清楚,你必須銘記在心。」
王書淮恭敬接過,匆匆掃了一眼,便發覺裡面有些他不曾蒐集到的資料,長公主畢竟住在大內,若想從東廠或錦衣衛處得到密辛,不過舉手之勞,看來那一刀沒白挨。
「孫兒謝祖母指點。」
長公主示意他坐下,又道,「你此下江南,若想順利推行國策,有一人你必須得爭取。」
王書淮雙手搭在膝蓋,正襟危坐,「祖母說的可是江南總督江澄?」
「正是。」長公主頷首,「此人手掌江南兩省軍政大權,是一位梟雄,雖有霽月風光之名,卻也是個老狐狸,國策推行難度大,我擔心他不肯淌這趟渾水,可如若你取得他的信任,有他助你一臂之力,必定事半功倍。」
王書淮沉吟道,「孫兒也聞此人在江南名氣甚大,當年倭寇犯境,他帶著三千水兵血戰,保得江南不失,江南豪族都十分信服他。」
「不過,」王書淮悠然一笑,「倘若此政利國利民,他再置身事外也不能。」
長公主覺得王書淮似乎話中有話,「書淮似有良策?」
王書淮從袖中掏出一摺子,遞給長公主,「良策談不上,不過這些時日孫兒著實日思夜想,想出一條與丈量田地一脈相承的稅政,其中詳情已記在摺子裡,請祖母過目。」
長公主邊看,王書淮邊解釋,
「重新丈量土地的目的是什麼,便是由朝廷來掌握人口田地,從而可依策收稅,可現在百姓的土地均被豪強侵佔,即便此次重新丈量,那些百姓也未必願意將戶口報出來投身朝廷名下,為何?因為那些豪強給百姓的賦稅或許更輕,他們只要躲在豪族羽翼下,便可免去朝廷的徭役,何樂不為?」
長公主深以為然,她在江南有不少田莊,也是吞併土地的既得利益者,自然深諳其道,「於朝廷而言,此舉著實十分不利,久而久之,國庫空虛,國將不國。」
王書淮道,「大晉何至於面對蒙兀沒有底氣,面對西楚挑釁隱忍不發,歸根結底不就是國庫空虛嗎?祖母,那些江南豪族只瞅著眼前的利益,卻置江山社稷於不顧,您卻是高居廟堂,高瞻遠矚,更能明白此舉的深遠之意。」
長公主眉心一展,由衷嘆道,「你所言甚是,覆巢之下無完卵,社稷為重,那依你的意思呢?」
王書淮俊臉葳然,往摺子一指,雙眸罕見綻放一抹異彩,「第一步丈量田地,清查人口,第二步,將賦歸於地,計畝徵收,把力役改為僱役,由官服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