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勢洶洶,近乎咄咄逼人,可末了又弱了下來,別過頭去不理人:“聖人若是不喜歡我,一開始便不要待我這樣好。”
“我本來不知道世間還會有這樣好的男子,還會待我這樣好,可是您偏偏教我知道了,”她聲音漸次低下去,惹人憐愛極了:“我見識過您,又怎麼能容忍退而求其次?”
她不敢問,是因為旁的男子於她而言不過是退而求其次,但是在聖上眼中,她未必就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又或者只是把她當作吃吃喝喝就能哄好的小姑娘,並不是一個可以與之談論情愛的女郎。
但是聖上待她的熱切,雖說痛,可她是已經知道了的呀,那當然就問得出口了。
聖上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明媚動人自己是四十餘年前就清楚的,只是這些年的相處,她總是一個面對新事物會慌亂羞怯、需要人引導教育的小姑娘,不知道何時,竟然學會向自己大膽地求愛,來引導他。
這些話他自問,是決計不會教給她的,而除他之外,也絕對不會有人敢教她說出口的。
“或許朕這樣說,確實會教瑟瑟生出些誤解,”他握了握楊徽音細嫩的肩,低聲道:“朕不婚娶選秀,瑟瑟覺得,是為了哪個?”
就算是沒有源源不斷地選入新人,內廷之中,哪怕沒有容色可以壓過當年鄭太后的女子,其實也是不缺少美色的。
相比於皇權的稀缺,稍有姿色的女郎在天子眼中也覺不過爾爾。
她覺得似乎是被隱晦稱讚了的,很是心滿意足,但聖上說過她幼時從未有過這種心思,便很善解人意地答道:“因為聖人寧缺毋濫,縱然宮中衛女鄭娥盈列,卻舉目無中意者,就像太上皇待太后那樣,對麼?”
可是話都叫她說了,他實實在在的話卻沒有,楊徽音略覺不滿:“看來我也不是那個聖人喜歡的人了。”
“瑟瑟,你是,你怎麼會不是?”
雖說兩人的身上現在著實不算光彩,然而聖上還是教她伏在懷中,輕聲道:“便是前生,也會是的。”
她覺得聖上或許是在哄她,哪怕稍微有些好笑,但她思慮聖人宿醉與兩人現下脈脈溫情,還是很體貼地忍住了。
聖上自然能從她輕顫的肩與不勻的氣裡覺察出她的不信任,然而只是撫了撫她紛亂烏雲,並未做過多辯解。
“聖人,我還有一件事,”她享受著那種被人捋順貓毛的感覺,依賴地枕在聖上的肩頭,低聲請求:“您做我的情郎,能不能先不要叫別人知道,也別對我做那個事……”
她那裡還痛著,雖然聖上也沒有多麼野蠻,然而她還是有些怕的,聲若蚊吶:“我怕我吃不下。”
“那為什麼不許別人知曉呢?”聖上應允也並不是貪她這個,但直視她眼眸的時候,還是幾乎不可察覺地輕嘆了一聲:“瑟瑟是覺得,朕來做你的愛侶會教你面上無光?”
楊徽音搖了搖頭,坦然道:“我只想和聖人靜悄悄地在一起,叫旁人知道了好麻煩,總要有人窺伺問詢,我不喜歡。”
她很享受與聖上在一起時的寧靜與安心,那種甜蜜她甚至不大想拿出來與人分享,只想一個人獨佔,但可惜皇帝的身份放在這些女郎之中太過耀目,一旦她說出來,怕是沒有安寧之日了。
更何況,她也不想立刻一舉一動都被人注意,現在悠哉遊哉,就算是偶爾稱病,也沒人關注太多,過得更舒心愜意。
“再說我也沒有說一定要嫁給陛下……”
她想到了李蘭瓊告誡她的話,做女郎的一定要矜持,不能叫你心愛的人覺得太容易,太容易得到的姑娘,將來會吃虧,連忙補充威脅道:“我雖然愛慕聖人,可是喜歡是一回事,相伴是另一回事,萬一您不那麼喜歡我,我也不喜歡您,咱們得和和氣氣地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