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直到雪冷的劍刃刺穿了他的喉嚨。
深夜,劉螢獨坐帳中,望著案上的輿圖發呆。
忽然,營外傳來響動,卻是皇帝的聖旨來了!
眾人都覺振奮,當即起身相迎。
來傳旨的乃是博士僕射叔孫通。
例行封賞之外,另有一份單獨給廣陵侯劉螢的聖旨。
叔孫通宣讀著皇帝的口諭,“聽聞廣陵侯安然北歸,朕心中不知有多麼欣喜安慰,此事是李甲
叔孫通讀完聖旨, 親自上前,虛扶著劉瑩起身。
他感嘆道:“十餘年前, 小臣與廣陵侯同在咸陽為官, 為陛下返鄉宮女曉諭新政之事出力。當時彼此參詳教案、訂立規則的一幕幕, 還宛如昨日。如今小臣忝居博士僕射一職, 奉陛下之命,有幸來此,再見廣陵侯風采, 真是自慚形穢。”
十餘年前,當劉螢還只是一位貌美宮女之時,因識文斷字, 得胡亥青眼, 得以與博士叔孫通一同,教導眾返鄉宮女識字讀書、記誦新政。
那時候的叔孫通見了劉螢,還會小鹿亂撞,拼命發散魅力;又與宮女中貌美者,魚雁傳書,纏綿曖昧。
劉螢看在眼裡,也不去理會,只一心想著要把陛下吩咐的差事辦好,也曾因為時間緊、任務重而難以入眠, 也曾為了千頭萬緒的瑣事兒無名火起。
聽叔孫通提到過去,劉螢恍惚一笑,如今看去, 就連那時的煩惱都顯得輕快有趣起來。
年輕的時光是多麼簡單又純粹吶。
那時候的她,只要做好手頭的事兒便是了,最大的苦惱也不過就是對陛下那一點無處安放的戀慕之心。
現在麼……
劉螢撫著聖旨上最後一句,“劉夫人城”“廣陵侯城”“胭脂城”,輕聲道:“依叔孫僕射看來,本侯該選哪個名字才最合宜呢?”
叔孫通笑道:“這三個名字,都是陛下花了心思的。這‘劉夫人城’呢,是彰顯得您姓名,如果您想改作‘劉螢城’,陛下也一樣會答應,只寫在旨意裡,未曾直呼您的名字。若是‘廣陵侯城’,則是彰顯您在大秦的地位,更是告知天下,您當初廣陵侯救駕的英勇事蹟。陛下說了,大秦能光復,少不了廣陵侯您這一份力。”
劉螢垂眸細看,一言未發。
叔孫通覷著她神色,又道:“至於這‘胭脂城’,‘胭脂’與匈奴單于妻子的‘閼氏’同音……”他語音里加了幾分小心翼翼,斟酌著用詞道:“陛下曾說,廣陵侯您主動入胡,五年臥薪嚐膽,固然英雄忠勇,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五年的經歷,在您是割捨不去的,況且又有子拓曼,也許……也許您會想要以此名來祭奠。”
自龍城伏擊冒頓開始,千里嚴寒中奔襲,不管是丈夫重傷獨子重病之時,還是決定給冒頓下猛藥之時,甚至於白日下令殺死冒頓長子稽粥之時,劉螢始終保持著鎮定的內心與平靜的表情。
哪怕是與她有過同生共死情誼的李甲、夏臨淵等人都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什麼。
或者說,在殘酷的戰爭面前,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生離死別,也習以為常了秦人的忠誠英勇。
一滴溫熱的淚落在金光熠熠的聖旨上,暈染成一團模糊的溼痕。
叔孫通駭了一跳,忙挪開視線不敢再看,舔了舔嘴唇,低聲道:“陛下又說,此城定名,願千載無改。以‘胭脂’為名,則可使後來人皆知,城主為女兒身,巾幗不讓鬚眉。倘若今後卷帙失散,恐怕連陛下身上都滿是軼聞,更遑論廣陵侯,倘使以訛傳訛,淹沒了這段故事,豈不可惜?”
叔孫通垂下頭去,看著自己腳尖,道:“這便是此三名的來源,小臣也不過轉述陛下的話。當日陛下擬名之時,小臣曾在左右,服侍筆墨。如陛下所言,一切全憑廣陵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