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繼續小聲道:「週四下頭還有兩個弟弟呢,這娶親可得費不少錢,這樣算下來,他們家至少十年家裡沒積蓄。」
姚氏忍不住道:「他們家剛起了青磚大瓦房呢,可見不是存不下錢。」
畢竟同村生活了幾十年,姚氏和錢氏相處得也不錯,忍不住道:「她那六個兒子,就是最不著調的週四,在村子裡的青年裡也不懶的,莊戶人家,只要肯幹活兒,什麼家底攢不下?」
「那花的也多,」方氏還是堅持,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撇了撇嘴道:「家裡有個那麼小的姑子也就算了,還有個歸寧的大姑子,這家裡的兒媳婦得多難做啊。」
方氏或許信錢氏可以在幾個兒媳婦之間一碗水端平,但絕難在兒媳婦和女兒之間一碗水端平。
就好比她,她對兒媳婦能和對待女兒一樣嗎?
周家有滿寶那麼小的姑子也就算了,她總會長大出嫁的,但周喜卻是歸寧的,這都一年了還沒出門,萬一以後不嫁了,那這個大姑子豈不是要一直跟著生活?
這些話,方氏沒說出口,但姚氏也猜到了。
她就知道這門親事是真的沒可能了,和錢氏同村三十年,錢氏是什麼樣的人姚氏最清楚不過,方氏要是露出這樣的意思來,現在就是繼續談下去,之後也得斷。
那還不如現在就說清楚斷了呢。
姚氏頷首道:「那你回媒婆一個話吧。」
話是這樣說,但方氏還是有些惋惜,畢竟像周家這樣有兩個連在一起的青磚大瓦房的院子的人家可不多。
方氏幽幽嘆了一口氣,心中糾結不已。
但沒成想,她這邊剛給媒婆回話,那邊媒婆就立刻應下要給她閨女另說的話,她便知道,周家這是也沒看上她女兒。
方氏不免有些不滿,但話不好捅破,總不能去問媒婆周家為什麼看不上她女兒吧?
那不是在打自家的臉嗎?
在她心裡,自家女兒是千好萬好,尤其是對比曾經犯過錯誤的週四郎,她從沒想過周家會看不上她女兒。
週四郎對此一無所知,他歡快的跑向大梨村,歡快的挑選了一塊好羊肉買回去,因為想著好吃的,因上午相親帶來的鬱悶頓時消散一空。
周喜看著,忍不住和她娘道:「看著一點兒也不像是要娶媳婦的人,要不再等一年看看?」
等他再長長,至少心性得成熟點兒吧?
老周頭不樂意,道:「男人成了家就長大了,再等就過火了,到時候娶不著媳婦怎麼辦?」
在老周頭看來,老四本來就屬於娶媳婦難的人群,再等下去,年紀一大,更難說。
他可不能讓老四把底下的兩個兒子都給耽誤了。
錢氏也點頭,「成了親就長大了,前提是得找個合適的。」
滿寶在一旁連連點頭,問的卻是,「大姐,面發好了嗎?」
周喜就點著她的鼻子道:「跟你四哥一個樣兒,心裡眼裡就只惦記吃的。」
家裡還有豆腐,周喜將羊肉割出一些來,做了澆頭後又和豆腐燉了一些。
燉得久了,豆腐上煮開一些小孔,綿綿軟軟的,卻又不散開,滿寶用筷子一夾,裡面的汁水就噗嗤噗嗤的往外冒,她吹了吹,小心的咬了一口,確定不那麼燙後才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滿寶吃得眼睛發亮,其他人也吃得不錯。
週四郎把碗裡的湯汁都喝乾,心滿意足的一抹嘴巴,發願道:「要是能天天過這樣的日子該多好呀。」
老周頭也吃得很滿足,聞言瞥了他一眼道:「大白天做什麼夢呢,也就今兒是冬至,其他時候,你要是敢這麼吃,看我不抽你。」
別的不說,光這做麵條去的白麵就讓老周頭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