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爺努力的道:「我,我近來常夢見故鄉的麵餅和湯麵,我想回家看看……」
王府屬官嘆息一聲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轉達給王爺。那大郎他們……」
關老爺艱難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仰仗王爺多年,本就心中有愧,怎敢再奢求其他?待他們回去與我守滿三年孝,他們自會去搏自己的前程。」
一旁的唐縣令便點頭道:「這話說的不錯,前兒關老爺還與我問起京城四門學的事,大郎和二郎以後要想去考學,可以來我這兒拿舉薦信。」
關老爺眼睛微亮,考不考得上四門學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可以趁機離開益州城這攤泥潭。
王府屬官笑道:「關大人這是對大郎二郎寄予厚望,下官會稟報給王爺的。」
關老爺一直堵著的那口氣終於半松下來,他看了唐縣令一眼,然後就去看他兒子,微微抬了抬手,但還沒來得及握住便垂了下去。
關老爺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在徹底閉上的前一刻,他心裡想了很多,腦海中閃過前半生的許多事。
他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年輕時候進京是為了求取功名,但得罪了人,偶與益州王遇上,受他賞識做了王府屬官。
益州王與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一直很感激益州王,自入王府後便盡心盡力為王爺操持。
分封名號時,王爺因為年紀比前頭幾位皇子都小,在朝沒有功勞,是他出謀劃策,幫助王爺得了先帝的喜愛,而後才分封了蜀地這一大塊肥美之地。
到了益州城,朝廷因四處徵戰缺錢,只把益州王府建起來,裡面許多東西都不齊全,更別說名草名花,是他東奔西走,拉攏著益州本地的豪紳做了幾筆生意賺了錢將整個王府撐起來……
他以為,他這一生雖不能造福天下百姓,卻也可以幫助王爺管好益州這一畝三分地,也算是於國於民於主有用了,這一生就不算白走。
誰知道王爺會悄無聲息的準備奪位?
因前太子病重,且無嫡出子嗣,二大王和三大王奪權,益州王年紀輕,且不像前面四位大王那樣有戰功,他以為他們就是看個熱鬧……
這並沒有什麼,前太子若薨,益州王和二大王三大王一樣都是嫡子,自然可以爭,可奪權大戰很快塵埃落定,二大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登基,天下就算定下來了。
他沒想到王爺還不肯放手,似乎知道他不太贊同此事,便避過他層層運作起來。
等他知道的時候,河工的銀子貪了,兵馬也養起來了,他甚至聯絡了朝中不少大臣挑動了他們對皇帝的不滿……
關老爺不傻,甚至他很有幾分自知之明。
他是見過那位二大王,當今的皇帝的。
相比於自家的王爺,那位才是真正腥風血雨裡殺出來的,不僅是將才,也是帝才!
就算他爭位的過程中有不光彩的事,但他兵權在手,擁躉眾多,他們怎麼可能從他手上奪得皇權?
那個時候,天下初定,邊關還不穩,不說朝中的大臣,就是關老爺自己都不想再起紛亂。
所以他在知道後,猶豫彷徨了一年多,還是沒忍住將此事露給了益州城中唯一還算清白的蜀縣縣令白啟。
可惜,事不密,情況又比他們想像的更嚴重,上至節度使,下至地方小吏,都被益州王網羅其中,根本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白啟手中有王爺造反證據的事漏了出去。
先是何家父子失蹤,白啟察覺到危險,立即帶著人出逃,只來得及給他送了一張字條。
然而,沒有人逃得出去,所有的知情人和不知情卻被牽連進來的人都死了。
自白啟他們死後他便擔驚受怕起來,看著益州王查驗府內,他連病都不敢病,生怕引起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