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連連點頭,沖她豎起大拇指。
餛飩很快送上來,一大碗,胖胖的餛飩盛了一大碗,長豫道:「他家的面揉的沒有皇城外的那家好,但他家的餡兒調的好,而且很多,一個餛飩這麼大。」
滿寶連連點頭,她吃了一口後道:「我們之前去路過夏州,發現那邊吃餛飩都是盛出來單放在盤子裡吃,所以他們不叫餛飩,叫餃兒,沾著醋吃,我覺著還不錯。」
「是嗎?」長豫道:「我回頭也試試。」
等他們這一行人吃完餛飩,攤位上也沒多少人了,大家乾脆就坐著沒動,一邊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一邊坐著說話。
魏玉感嘆道:「國泰民安啊。」
白善笑道:「民安才能國泰。」
但他心裡卻不由想起這幾日小朝會裡諸位大人的爭論,以及私下裡皇帝的各種憂慮。
這份國泰民安還顯得很薄弱,時間太多,隱患也太多了。
白善的拇指忍不住在食指的關節上轉了轉,垂眸思考起來。
回去的時候滿寶就不住的扭頭看他,快回到家時她忍不住伸手牽住他的手。
白善低頭看她。
滿寶問道:「你怎麼了?」
白善搖了搖頭,「沒事兒。」
「吃過餛飩後你就異常的沉默,心情似乎不太好。」
白善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才慢慢停下腳步,他停頓了一下後道:「滿寶,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為什麼楊學兄從翰林院裡出來後拒絕了中書省和戶部吏部的招攬,而是直接選了羅江縣這一個下縣當縣令。」
滿寶靜靜地看著他。
白善道:「雖說大晉年輕,但積弊也不輕,陛下英明寬厚,又願納諫,所以才有現在的國泰民安,但這份繁華之下依舊有很多很多的問題。」
「我自認飽讀詩書,包括你拿出來的那些野史雜談,我自己在心內設想過不止一次將來大晉是如何的繁華昌盛。」白善抬頭看向前方,前面是寬寬的大道,不遠處就是周宅的大門,再下去那高高長長的圍牆則是杜家。
「可是,我以前有多信心滿滿,如今便如何的彷徨。」他道:「就這三個月的功夫,我看到的大晉便和我以前認為的大晉很不一樣。英明強大如陛下,睿智公正如魏大人,還有心智堅韌如老唐大人,他們在許多事前也不得不謹慎退讓。」
他道:「以前是我想當然了。」
滿寶靜靜地聽著。
白善握緊了她的手,然後一鬆,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握緊,他道:「我沒有辦法,至少現今我實在想不出可以完美解決這些事的辦法,強大如陛下,他尚且要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算計,更何況我等?」
他身後能有什麼呢?
隨時會丟棄他的四五流小世家白氏,然後是庶族出身,依舊如履薄冰的滿寶;依附皇族的白二,還有與他一樣出身的大堂哥……
或許還要加上一位太子。
但如果連皇帝都要小心應對的局勢,加上太子一個,又能增加多少砝碼呢?
所以還是方法的問題。
白善和皇帝一樣,並不想以暴力解決這些問題,因為暴力,最後受傷最嚴重的一定是百姓。
雖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但亡的百姓一定會更苦。
白善道:「留在京城,我是找不到解決的方法的,我想外放。」
滿寶驚訝,「現在就要外放嗎?」
白善笑了笑道:「我想明年述職之機就申請外放,就從一縣父母官做起。」
那是下放了吧?
滿寶歪頭看他。
白善就嘆氣道:「你也想到了吧,就是降職外放,但我還是想從一縣父母官做起。」